暮春時節,草長鶯飛。
三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郭可陽帶著林正及六名錦衣衛侍從騎馬出了玉淵潭行宮。
一行人卻都是民間百姓的裝束。隻有六名錦衣衛侍從在馬鞍旁的褡褳裡藏了腰刀。
之所以如此輕車簡從,乃是因為郭可陽打算今天去京城郊區看看民間的春耕情況。
沿著京西大道一路騎行,兩旁多有農田,很多農民正在田裡勞作。
這個時節正是春耕時節,地裡的冬小麥已經長了一尺多高,農民們忙著給地裡的冬小麥施肥除草,有些也在引水灌溉。
往西騎行了約十裡,此處距離老山旁的講武堂炮兵科訓練場地已經不遠。
一個老農正坐在離路不遠的田埂上抽著旱煙,身旁放著一捆藤狀的作物,從小在農村長大的郭可陽,一眼便認出那是紅薯的秧苗。
郭可陽下馬步行,隻帶林正一人來到老農身旁。
“老伯,打攪了。”郭可陽笑著對正吐著煙圈的老漢拱手道。
老漢抬頭一看,一個衣著打扮像是富家公子的年輕人,正對自己作揖,便趕緊站起身拱手道“小老兒不敢受公子施禮,在下有禮了。”
“老伯,請問您這捆藤蔓卻是何物?”郭可陽裝作不懂道。
老漢一看年輕公子手指的藤蔓,不覺笑了,“公子不知,這個叫做番薯苗,是用來種的。”
“哦?我倒聽說過南方有番薯,不知道老伯是從何處得到的秧苗,可知如何種植?”
“這個呀!這秧苗乃是宛平縣衙發的,每家都要種植。官府專門從福建請了擅長種植的農夫,教我等種植。據說那農夫就教教如何種這番薯,每個月就能從官府裡領二兩銀子的月錢。嘖嘖,可真是好差事啊!”
老漢說完一臉羨慕的表情,沒想到種地的莊稼漢還能落到這種好差事,這群福建來的農夫當真是好運氣!
“那官府哪來這麼多的番薯秧苗啊?”郭可陽裝作好奇道。
“嗬嗬,公子您有所不知了。這都是如今皇帝的德政。今年過完年這番薯便運到本縣了。隻不過不是秧苗,而是成塊兒的塊莖。那隨行而來的福建人便開始培養使其發芽。”
“咱們北方天冷,為了不耽誤春耕,據說他們剛開始都是在屋子裡燒上爐子增溫培養,待到天暖和了又移到外麵的地裡。這才有這許多的秧苗發下來。”
郭可陽做恍然大悟狀,“哦!原來如此。”
“就是不知道這番薯種下去能打多少糧食?”
“嘿嘿,官府說了,這番薯特彆高產,一畝地多的能產上萬斤。而且今年凡是種植番薯的田地不用交田賦,但是每家納糧的田今年隻限種一畝。若是在荒地上種植,那就自己想種多少種多少。”
“可是這種苗要是不夠呢,該咋辦?”
老漢一聽這這話就樂了,“公子您這就不懂了。這番薯和彆的莊稼不同,隻要種下去十天半個月,等番薯藤長長了,掐下來一段插到地裡種下,就能結番薯。所以剛開始不用那麼多秧苗,隻要有地就能種植。”
“居然如此神奇。老伯今年也是第一次種吧!怎生得知道如此之多?”
“這都是那福建來的農夫教的。那些人拿了官府的月錢就是專門乾這個的。每個人管一片,幾個或者十幾個村,專門教咱們種番薯。我聽說誰管的片兒下麵畝產高,朝廷還給他們另發賞銀哩!這些人整天在各村來回跑,教咱們如何育苗,如何種植、何時翻番薯藤,教的可多著哩!”
“原來如此,晚輩今天也是長了見識了,多謝老伯。”郭可陽就像一個謙虛好學的晚輩一般,向老農拱手施禮道。
“哎,公子客氣了,不敢當,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