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福心裡仍在權衡著買賣利弊,他心神不定的送著兩人出了院。
等兩人走出十幾米,才突然想起來,快步攆上林朝陽父子二人,問道:“林叔兒,剛才忘了說了,怎麼聯係你們啊?”
“有啥事,你到燕大圖書館去找我兒子就行。”
聽到燕大圖書館這幾個字,李全福看向林朝陽的眼神起了幾分微妙的變化。
“原來兄弟是大學老師。”
“圖書管理員而已。”
聽到這個職位,李全福的態度更好了,“好工作,好工作!”
離開棉花胡同之後,林二春問:“你說他能賣嗎?”
“差不多吧。西城的二進四合院也就六千塊錢,好一點的七八千撐死了。
我給五千五,他不也沒一口拒絕嗎?
你剛才也聽著了,他要把錢存銀行,早賣出去一年半載,那也是一筆錢啊!”
“那他要真不賣呢?”
“不賣就不賣唄,燕京這麼多四合院,還怕買不著房子?”林朝陽無所謂的說道。
林二春嘟囔道:“老子幫你找了半個月呢。”
他又問道:“你真打算把錢買房子,不存個定期?一百塊錢存一年就是七塊錢,一千塊錢七十塊,一萬塊錢七百塊。你真要有一萬塊錢,以後不用上班都行了。”
林朝陽笑道:“如果我們國家一直保持現在這樣的經濟發展水平和通脹水平,理論上確實是這樣。不過您彆忘了,現在改革開放了。”
“啥意思?”林二春人雖然機靈、愛算計,但文化程度低,一時沒辦法理解林朝陽話裡的潛台詞。
“沒啥。像李全福那樣的想法過幾年就行不通了,您隻需要知道這個就行了。”
林二春瞧著他自信又篤定的表情,忍不住罵了一句,“跟你爹我還玩彎彎繞!”
兩天之後,林朝陽正在圖書館上班,李全福找了過來。
不出所料,經過兩天的考慮,李全福還是決定接受他的報價。
隔天,林朝陽和陶玉書一起抽出時間去房管所辦手續,可過程中李全福卻突然提出了一個條件。
他想等房子交易完成之後,他們家還得在那住上個一兩年,等單位分了房子就搬走,期間房租可以照常付給林朝陽。
“家裡人都在這邊住習慣了,冷不丁租彆的房子也不適應。你放心,房租我們肯定一分不差的付給你。”
林朝陽搖搖頭,堅定的拒絕道:“這個恐怕不行。”
房子交易完成了,房主卻還住在這裡。瓜田李下的,容易說不清楚,時間越長越容易起糾紛,所以林朝陽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李全福,隻說給他一個月時間找房子。
見林朝陽態度堅決,李全福也不好再堅持。
租房麻煩歸麻煩,但畢竟錢到手了。
一想到五千百塊錢一年就能有接近400塊錢的利息,都快趕上他的工資了,李全福心裡就一片火熱。
有了這些錢,租個房子算什麼事啊!
花了兩天時間,跑完了棉花胡同這處四合院的手續,陶玉書仍有些恍惚。
“咱們這就又買了一套房子?”
“咋了?後悔了?”林朝陽問。
陶玉書看向他,“沒有。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才多長時間啊,我們怎麼就有了兩套房子呢?”
幾千年來,土地和房子在國人心中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
有了房子就有家,有了土地就有了繁衍生息的容身之所。
她的語氣是疑問的,但眼神卻是堅定的,她眼波盈盈的望著林朝陽,知道這都離不開丈夫的努力。
“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林朝陽摟著她說道。
陶玉書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幸福與甜蜜。
等回了家,林朝陽將棉花胡同那套四合院的手續拍到林二春夫妻倆麵前。
“接下來,你們倆的任務就是監督李全福他們家搬家。等他們搬走了,房子還得收拾收拾。”
“房子也幫你找完了,怎麼還有我們的事?這節氣收拾啥房子,不得開春嗎?”
“那就開春收拾嘛!”
“開春我哪有空給你收拾房子?家裡的地不管了?”
“這房子就是給你們買的,你們不住,那不是撂荒了嗎?你是想讓地撂荒?還是讓房子撂荒?”
林朝陽此時圖窮匕見,穩坐在沙發上,對老兩口發出了靈魂拷問。
林二春驚的從沙發上蹦起來,“給我們買乾啥?我們還得回老家那邊呢。”
“老家又不是不讓你們回,一年回去住些天,我看夏天回去正好,就當是避暑了。”林朝陽把老兩口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張桂芹說道:“那不行。家裡一堆事呢,哪能在這待著。”
“就是啊,隊裡離不開我。”
林朝陽忍不住提醒道:“爸,這都分田到戶了。”
“分田到戶咋了?分田到戶也得有人管吧?”
兒子的話刺痛了林二春,讓他很是不滿,當了一輩子生產隊長,生產隊要是沒了,他一下子適應不了這個落差。
“我提醒你啊,這房子我可是花了五千五百塊錢買的。撂一年沒人住行,兩年沒人住、三年沒人住,最後房倒屋塌,咱的錢可就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