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林渙緩步走到眾人的中間，站上高位，緩緩開口。
“我少思考了一點，如今的確是退無可退…如今戰局艱險，支援未至，層岩防線牽係於我等一身，切不可逞一時之意氣，而至大局於危旦，必須同心協力，結陣退敵…請大家在戰鬥之時務必珍重自身。畢竟…我們隻有這麼多人…”
“但我相信大家的勇氣與意誌，還有大家對璃月、對家人的愛，以及對帝君的一片赤忱忠心…這些已然令我為之動容。請大家放心，我會堅守在大家的身後，為前路的披荊斬棘，為後方安穩肅清一切障礙。”
“風先生！”有躺在地上捂著胳膊喘著氣的軍人豪邁大笑，“有先生您在，我就不會害怕！不過一場血戰罷了，唯死而已！生命不止，防線不退！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風先生…此時此刻哪怕是帝君不在，我也相信有先生在是可以看見勝利的希望！”
“風先生…請您下命令吧！我等願於此間戰場上聽從您調遣！”
“風先生，請您守護我們！”
“不，比起我的守護…我更希望，你們可以自己守護好自己的生命…”林渙朗聲道，運了點仙力，話音隨著風，飄了很遠。
“為了璃月，為了家人，為了帝君…他們都更願意看到你們活著。血戰一場唯死而已，然…以戰止殺，更為的是活下去，回家！這是我，也是帝君，還有身後之人的殷切期盼！請大家牢記。”
“是！！！”山穀中，傳來重傷的軍士們嘶吼之聲。
淵底正在奮力拚殺的軍人們忽的隱約聽見頭頂上麵傳來的鬼哭狼嚎聲。伯陽微微一愣，耳朵微微晃了晃，而擋在他身前架著方天畫戟與虎獸對峙的夜叉，在所有人都沒看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很淡，很繾綣的笑意。
“她在振奮軍心呢！”浮舍的聲音中藏著笑意。
“她的聲音。她是！”伯陽許久方才反應過來。“我，怎麼就忘了呢？是啊…就算是模糊了麵容…她的聲音我也該認出來的呀！”
“她，我真的以為她是人類啊…胡叔您！”
“她…很好。”某個人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差點露餡了…趕緊裝渾。
“她是？何人？”對於你來說，伯陽兄，她…是何人？
“她是我家一位世交長輩的弟子，或者應該這麼說，對那一位長輩來說，她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從小小一隻的時候就在那位叔叔那裡，一直到現在。她被那位叔叔視作孩子…至於我，我很久以前就見過她了。她被那位叔叔帶著，來我們家處理過往生之事。”
“很久以前”浮舍一邊打，一邊輕聲道。
“怎樣？”很久以前的她，是怎樣的？尚且幼小、稚嫩的她，是怎樣的？我想知道。
“五年了啊，那時的她看起來很稚嫩，比十年前的留影看起來稍微大了一點點。但現在的她…很好。”
“嗯，她很好。”浮舍緩緩道，“你方才探路探到了什麼？”
“那是一處有去不能回的絕地，一處被打開的深淵。”伯陽緩緩道，“她說的，不到最後關頭…”
“啊。”浮舍緩緩道，“那這一波打完，就上去休整一下吧。”
“好。”
“大哥，夜叉先生，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也聽不懂啊？”身後戎昭的聲音傳來。
“你可知道風先生是何許人也？”伯陽的語調含笑。“幾年前，你拉著她的衣袖哭鼻子喊她妹妹，要她安慰你…不記得了麼？”
“哭鼻子…十年前，媽媽的葬儀…往生堂，不會是吧，阿渙妹妹她居然是風先生？風回先生竟然是阿渙妹妹？！為什麼，怎麼可能！…大哥什麼時候知道的！？”戎昭一臉這是什麼啊，我在哪，我在乾什麼，我為什麼要在這兒的表情望著伯陽。於是把大家都逗笑了。
“你沒聽出她的聲音嗎？”伯陽一邊掐訣祭出符籙，一邊笑道。
“大哥，你不要這樣嘛。”戎昭委委屈屈的望著他。
“抱歉，因為我也才發現，她是我們的熟人，是往生堂的阿渙妹妹。小弟，你…願意跟著她，在地麵上戰鬥麼？”伯陽淺笑，轉身望向猙獰的獸潮，挺直脊背，雲淡風輕的模樣。
“大哥？”戎昭疑惑。
“沒什麼，我就是這麼一問，做決定的是總指揮，地上的、地下的。”伯陽低聲歎息。
“悵去矣，長去矣。江山固，終不還。”隻是，我們兄弟二人，總要留一個在上麵的。而…她留在地麵上，會是最好的選擇。她會保護留在上麵的所有人，免遭劫難…她對人命，最重視了。定然會儘力避免傷亡過於慘烈。
“走吧，夜叉先生。”伯陽緩緩道，“去地麵休息一下…你身上的業障，也需要專業的處理。”
夜叉身軀一頓，沒注意到又被找到突破口的狼獸狠狠咬了一口，血流不止。
“嗯…”夜叉喘了口氣，輕聲道“我就…”
“你彆瞞我！我知道你想見她。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有怎樣的過往。但是…我想，你不與她說清楚，你是不會安心，與光明隔絕的，對吧？”
伯陽抬頭望著遠處依稀的光亮，輕聲說。
“其實，我也是。所以，一起吧，上去見見她。”把戎昭也一起送上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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