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不急不緩的往前走,長路漫漫,嘴不能停,李婆子就和楊婆子聊起了家常。
小嘉琪騎著踏風走在牛車旁邊,聽她們說話。
“李嬸子,看你們這車上大包小包的,是去訪親?”
李婆子用手指理了理頭上的銀發簪,笑容可掬的點點頭。
“是呢!我們去青山親舅舅家,我那小弟給我們李家光耀門楣了,如今當上了四品武官。
還有我那小侄子,今年考了個武狀元,跟著慕容大將軍去了東關。”
楊婆子聽的羨慕不已,想到今日此行的目的又有些黯然神傷。
趕著牛車的沈青山也聽到了他娘的顯擺,皺了皺眉。
沈青山不太理解他老娘怎麼總是喜歡扯大皮。
以前是跟人說她跟國公夫人交情有多深,現在換成小舅的官職了。
說是顯擺確實像那麼回事,實則李婆子是故意放出這些訊息。
誰叫她家無權無勢呢!做了這杏花村的地主,這幾年都用著國公夫人的名頭唬人。
如今自己的小弟也是朝中官員,不用白不用。
李婆子可不願意杏花村被一些心懷叵測的人惦記著。
說完宣傳語,李婆子倒是真心實意的關心起楊婆子來。
“他嬸子你們這是進城乾啥去?”
楊婆子看看坐在旁邊木訥的兒子,隻得自己上。
“說起來還要感謝青山帶著我們杏花村。
先是抓人販子給村民們分了銀子,這段時間賣魚,每家每戶又得了十幾兩。
村裡人手上有了錢,現在都在忙著修建新房子。
我們家也存了點錢,想著去把賣給大戶人家做下人的丫頭贖回來。”
李婆子聽了,臉上露出幾分讚許。
“這是好事啊,孩子能贖回來一家團聚,比啥都強。”
楊婆子歎了口氣。
“唉,隻盼著那戶人家能好說話些,讓俺把孫女順利贖回來。”
李婆子好奇的問詢。
“賣給彆人家做下人是不是就成了奴籍?”
“這要看賣的時候簽的賣身契,要是簽的死契,那就是奴籍。
咱們家丫頭簽的是五年活契,今年也剛好到了期限,出了贖身銀子問主家拿到賣身契去官府消除,也就是自由身了。”
說著說著楊婆子也打開了話匣子,悠悠歎息。
“那時我家兒媳身子不好,說是腰椎出現了問題,隻能躺著下不了床。
鐵柱每日照顧她也顧不了地裡的活,家裡窮的都要揭不開鍋。
我孫女心疼她阿娘,自願賣身給她娘治病,梁郎中也體諒我們家窮苦,好些藥草都是帶著鐵柱去山裡采的,沒收咱們家錢。
後來兒媳婦身子總算好些了,我們就一直省吃儉用,想著把丫頭贖回來。”
李婆子聽完點點頭。
“嗯,去贖回來吧!我聽說給大戶人家做下人也是有月錢的,你家丫頭這幾年應該也能存下一些。”
哪知,楊婆子卻搖著頭,神情更是苦澀。
“李嬸子,你把人心想的太簡單,有些權貴人家將人買進府裡做事。
說是有月錢,實則動不動就找借口罰銀子,做幾年下來不光存不到錢,還有倒欠主家銀子的。
要是伺候的主子脾氣不好,對下人打罵出氣更是家常便飯。
當初我們家丫頭賣的是十兩銀子,契約到期了要拿二十兩銀子才能贖回,你說這些有錢人是不是儘賺不賠?”
這種事李婆子也是第一次聽說,可不就是柳氏口中所說的為富不仁?
真要是這樣,隻能說楊婆子的孫女遇到了黑心的主家,不代表全部。
就如自己的老爹老娘肯定不會這樣對待家裡的下人。
李婆子拍著楊婆子的手安慰。
“不管怎樣,你們今天去將孩子贖回來就好,咱們村的孩子不受那個氣,回來也能過上好日子。”
楊婆子眼裡噙著眼淚,拿出舊手帕擦拭一下。
“我也是這樣想的,還指望著青山帶領我們勤勞致富呢!”
趕著牛車的沈青山身形一僵,自己這是被委以重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