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鸞殿。
“主子,殿下回來了,下麵人來報,殿下正在來棲鸞殿的路上。”
梅香立於一旁,輕聲向淩栩清彙報著。
淩栩清聽聞此言,嬌軀微微一顫,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
“梅香,本宮已經不知該如何麵對殿下了。”
話語間,她的雙眸中溢滿了淚水,今早回到東宮後,眼淚便如斷線的珠子般,斷斷續續地流淌著。
隻要一想起昨晚見到君赫寧與蘇芷鳶親昵相依的模樣,她的心便如被刀絞般疼痛不已。
梅香見狀,趕忙上前勸慰道:“主子,您一定要堅強,萬不可再與殿下起衝突了。您若還是與殿下爭吵,那不是把殿下往蘇側妃那邊越推越遠嗎?”
淩栩清咬了咬唇,眉頭微皺。
“梅香,你說得對,赫寧他還是愛本宮的,他此番定是來與本宮解釋昨晚之事,本宮不能再與他生氣。”
淩栩清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強自鎮定道。
“太子殿下到————”
殿外的太監遠遠望見太子的身影,立時高聲喊道。
君赫寧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進殿內,此時他的心中也滿是糾結,不知該如何麵對淩栩清。
但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也是必須說清楚的。
淩栩清抬眼望去,隻見君赫寧緩緩走來,她深吸一口氣,起身走上前去。
“臣妾給殿下請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身姿略顯柔弱。
君赫寧望著眼前的淩栩清,心中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其實他很早就免過淩栩清私下的請安,也允許她私下叫他親密些的稱呼,今日她這般有禮,倒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但他並未多言,君赫寧現在已經明白,有些話不應該輕易承諾。
“起來吧。”他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絲毫情緒。
淩栩清起身,泛紅的眼睛委屈的看著他,君赫寧心中一歎,將人輕輕地擁進了懷裡。
淩栩清因著他溫柔的舉動,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嗚嗚,赫寧,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
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委屈與哀怨,肩膀不住地顫抖著。
君赫寧沒有說話,隻是緩緩伸出大掌,輕柔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動作極儘溫柔,仿佛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他的眼神中有著疼惜和憐愛,但也有一些複雜的情緒,漆黑的眸子深邃如幽潭,讓人難以捉摸。
淩栩清哭了好一會兒,直到眼淚漸漸止住,君赫寧才終於開口。
“昨晚側妃不小心喝了墨風樓加了料的花茶,孤這才同她一起……”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
君赫寧沒有說出口的是,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沒有把持住,在昨晚曖昧的氛圍中,經不住蘇芷鳶的誘惑,甚至還樂在其中。
淩栩清聽到他的解釋,心中的鬱結稍稍舒緩了一些。
隻要君赫寧不是故意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她都能接受。
然而,她的心底卻清楚地明白,君赫寧已經被蘇芷鳶吸引了!
“赫寧,隻要你心中有我,我可以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你以後會是君國的皇帝,大臣們也不會允許他們的帝王子嗣單薄的。”
淩栩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妥協,她的眼神中滿是堅定與執著。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遲遲沒有生育,但是隻要是赫寧的孩子,我都會很喜歡,我隻希望自己能與赫寧白頭偕老,生同寢死同穴。”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悲哀與期許。
君赫寧聽到淩栩清這般忍氣吞聲的話,心中的愧疚突然翻湧而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她,卻不曾想,她為了他,竟變得如此委曲求全。
他心疼現在這個在後宮中磨平了棱角的淩栩清,可是他卻無能為力,隻能緊緊地抱住她,給予她安慰。
君赫寧此刻才明白他的自私。
他無法在淩栩清和蘇芷鳶兩人之間作出抉擇,他既貪戀淩栩清的深情,又無法抗拒蘇芷鳶的誘惑。
“好,清兒永遠是孤的妻子。”
君赫寧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淩栩清破碎的心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淩栩清得到他的回應,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揚起臉,將自己緊緊嵌入男人的懷抱中,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與安全感。
夕顏殿。
蘇芷鳶回來後,悠然地踏入灑滿花瓣的浴桶,溫熱的水舒緩著她的疲憊。
她在湯池中泡了許久,才緩緩起身,任由雪晴她們用柔軟的巾帕輕輕擦拭著她的肌膚。
隨後,又讓雪晴她們為她進行了一整套全身護膚和按摩的細致流程,她們的手法嫻熟而輕柔,蘇芷鳶感覺昨晚被狗男人折騰的疲憊消散了很多,每一寸肌膚都在享受著這種嗬護。
一切完畢後,蘇芷鳶渾身綿軟無力地躺在美人榻上,宛如一朵盛開後慵懶的花朵。
她的發絲微微有些濕潤,隨意地散落在榻上,更增添了幾分嫵媚。
雪晴坐在一個低矮的凳子上,手中輕輕地握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蘇芷鳶扇著風。
“主子,今日殿下回來後,去了棲鸞殿可就再沒出來過了。聽說奏折都是安順拿到棲鸞殿,然後殿下在棲鸞殿批閱的。”
蘇芷鳶聽聞,輕笑一聲。
“看來咱們的太子妃終於開始知道怎麼哄男人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
蘇芷鳶想都不用想,淩栩清定然是“示敵以弱”了,若還是昨晚那般莽撞,君赫寧肯定早就生氣的奪門而出了。
“那主子不把殿下搶過來嗎?”雪晴輕聲問道。
“搶?我自進東宮以來,何曾搶過,不是殿下自己送上門嗎?”
蘇芷鳶的語調中帶著一絲慵懶和自信,她緩緩睜開雙眸,明亮的眼眸中透著智慧的光芒。
“雪晴,你要記住,放在明麵上的搶,即使搶來了,也不香。”
蘇芷鳶說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享受難得的愜意,她的神情放鬆而自在,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雪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她還不能完全理解主子的話,但她打心底裡相信自己的主子。
看看現在的太子不就知道了嗎,當初不也是信誓旦旦地說不喜歡主子,不願意碰主子,可現在不也是主動靠近主子嗎?
這幾日,蘇芷鳶在夕顏殿中過得極為愜意自在,不是看書寫字,就是彈琴作畫,總而言之,不討好男人的時候,也要讓自己過得舒心。
這日,蘇芷鳶正坐在書房中靜心寫字,她的身姿端莊優雅,神情專注而寧靜。
四個侍女中最活潑的妙雪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她來到蘇芷鳶右後方,有些躊躇地站定,眼神中帶著幾分猶豫。
妙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聲音中帶著一絲怯懦:“主子,雪晴、雨涼還有妙月她們都不敢來問您……”
蘇芷鳶手中的筆微微一頓,卻並未抬頭,隻是淡淡地問道:“問我什麼?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還是沉不住氣呢?”
妙雪微微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道:“主子~太子妃這幾日隻要殿下一回東宮,立馬派人將殿下請去棲鸞殿。”
“這幾日殿下不來我們這兒也就罷了,可妙月去東宮的廚房領食材還被刁難,是不是太子妃在故意為難我們呀。”
蘇芷鳶平日裡的吃食極為精細,通常都是拿到夕顏殿自己的小廚房由妙月來精心烹製。
“可不許亂說,廚房怎麼刁難你們了?”
蘇芷鳶的聲音依舊平靜,手中的筆繼續在紙上舞動。
“昨日妙月想要給您做魚,可廚房那邊卻說魚死光了,可是明明旁邊的水缸中還有好多魚呢,妙月詢問後,廚房的大太監卻說那幾條魚都是做給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
妙雪越說越氣憤,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
“還有今日,我們夕顏殿自己小廚房中的細鹽用完了,奴婢就去大廚房要一些,可是大廚房的管事卻一直不理奴婢,直到飯點都過了,才將細鹽給了奴婢,臉上的神情也很是不友善。”
蘇芷鳶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她微微皺了皺眉。
看來單純的太子妃終於知道反擊了呀,不過手段還是太過稚嫩。
蘇芷鳶都不想在這些小打小鬨的事情上費功夫。
至於淩栩清天天讓君赫寧去她的棲鸞殿,蘇芷鳶更是看戲一般。
淩栩清對男人還是抱有太高的期待了,一天兩天的去堵君赫寧,君赫寧可能會因為花朝節那日的愧疚和心疼去棲鸞殿陪著她哄著她。
可這都連續幾日了,君赫寧不僅每日要處理朝政,回到東宮還要哄女人。
對君赫寧而言,女人哄他還差不多。
淩栩清因為君赫寧給她的承諾,一直將自己和君赫寧的位置擺在差不多的高度,總覺得君赫寧要愛著她哄著她慣著她。
若她倆真正的平等,這樣的相處沒毛病。
可是君赫寧的身份就顯示了他的不一般,不是他哄女人,而是女人要一直保持對他的吸引力。
愧疚這種無用的情感可留不住多久君赫寧。
“今天殿下也去棲鸞殿了?”
蘇芷鳶微微抬起頭,臉上神情平淡如水,聲音也淡淡的問道。
“今日沒有,聽說棲鸞殿的人也去請過殿下,不過殿下說今日處理政務繁忙,身子疲憊,他就在毓德殿休息。”
妙雪語氣中有些幸災樂禍。
蘇芷鳶聽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嗤笑。
和她想得差不多嘛。
君赫寧本就變心了,更何況君赫寧對她的感覺還處於最新鮮的階段,被淩栩清這般提防著,阻礙著,君赫寧心中隻怕也煩悶吧。
畢竟沒吃夠的食物,總是會想著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