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湯清甜微酸,消暑正好。
宋家女眷齊聚一堂,坐著一道享用。
趙氏笑道:“要說孝順呀,還是咱們七丫頭,瞧瞧自從老太太回府住後,你這三天兩頭地往娘家跑,又是從料子又是從吃食的,生怕咱們慢待了老太太似的。”
丹娘裝作沒聽出她話裡的陰陽怪氣,作嬌羞狀地笑了笑:“還是太太教得好,我都是與太太學的。”
趙氏:……
不就是陰陽人麼,她也會。
老太太瞧著她們打嘴仗有趣,抿著嘴笑了:“是啊,丹丫頭有心了,這梅子湯卻與尋常做的不一樣,吃著倒是比從前更爽口,這幾日暑氣重,我總是覺得心口悶悶的,這一口下去竟鬆快了不少。”
“都是您孫女婿的好處,這也是他不知從哪位太醫那兒求來的方子,一回來就做了,我嘗著不錯,就惦記著給老太太還有太太送來了。”
當然了,趙氏是順帶的,不過說個場麵話。
老太太如何不曉得,瞪了她一眼,眼底卻滿是笑意。
宋家女眷都在老太太屋內說笑,沈寒天則去了外書房與嶽父大人談心,丹娘不知道他們倆聊了什麼,反正到了用飯的時候,宋恪鬆眼瞅著心情大好,一直在捋著胡須,笑容滿麵。
丹娘就奇了。
要說她這個便宜老爹是最難伺候的,一點不假。
既有文人的傲骨,又帶著曾經位居宰輔的清高,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彆說丹娘了,就連他們家備受重視的那對雙胞胎兄長,恐怕也未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哄得宋恪鬆這般高興。
這是難得的家宴。
經曆過一場劇痛的分離後,這會兒就連趙氏臉上都有一層淡淡的笑意。
人嘛,總是要往前看的。
生離死彆自然令人痛徹心扉,但活著的人也要好好經營。
正吃著飯時,宋恪鬆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讓宋家旁支的姑娘給榮昌侯府做填房。
沒錯,就是杳娘的夫君謝詩朗。
他成了鰥夫不久,謝侯夫人已經在四處替他相看張羅了。
侯府門第高,非一般人也攀不上。
可謝詩朗這都已經是第三次說親了,很多與他們家門當戶對的人家都紛紛搖頭,不願將女兒嫁過去續弦。
謝侯夫人當初看上杳娘,也是衝著她容貌出眾,品性上佳,再加上宋恪鬆也有起複的苗頭,算是買了一支潛力股。
隻可惜,杳娘命短,留下兩個孩子,年紀輕輕地就撒手人寰。
謝家雖也傷心,但也沒有讓男人給妻子守孝的道理,且那謝詩朗未必有這般多的深情。婚事還是要說的,隻不過早晚的區彆罷了。
對宋恪鬆而言,他自然不想丟了這一門貴親。
從宋家旁支中選一個適齡的女孩子嫁過去剛好,既能全了這兩姓之好,又能叫兩家安心。
丹娘垂下眼瞼,打定主意不開口。
坐在老太太身邊的趙氏當即沉了臉色。
她最最心愛的長女才過世不久,如今孩子的親爹竟然主動緊鑼密鼓地替女婿尋下一任續弦了,這叫她心中如何過意得去?
宋恪鬆也不管老妻的麵色如何,繼續說著自己的計劃。
趙氏緩緩放下筷子,挺直了後背,脖子拉長,她板起的麵孔透著憤怒,隻是這一層憤怒被鬱鬱之色掩蓋,看得不甚清晰。
因趙氏不捧場,其他晚輩也不好說什麼,俱耷拉著腦袋盯著自己跟前的碗筷不說話,宋恪鬆沒人捧場,這個話題也就草草了之。
家宴結束,眾人各自散去。
趙氏氣衝衝地追到外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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