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暴怒的吼聲都把芮氏嚇得夠嗆。
芮氏一隻手輕輕捂著心口,眉尖輕輕蹙起。
她倒不是真的懼怕趙氏,而是被對方忽然乍起的暴怒給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她就對婆母這般發作十分不喜。
很理解趙氏的想法,但芮氏卻不覺得這樣做就能讓眼前這位年輕的沈家主母懼怕退讓。
果不其然,丹娘依舊不慌不忙一手托著茶盞,細細品味著,滿臉淡定,全然沒將方才趙氏的怒氣放在眼裡。
趙氏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怪沒勁的。
喘著粗氣,她拔高了聲音:“你竟敢這般無視你的嫡母!”
“怎敢?”丹娘抬眼微微一笑,“對嫡母不恭不敬不孝可是要被送進祠堂動家法的,丹娘雖愚笨不堪,但這點規矩道理還是懂的。”
聞言,趙氏略微鬆了口氣:“你知道就好!那你說說,這事兒是不是你故意的?”
丹娘隻是輕輕用茶蓋撥弄著水麵,不急不躁:“小的時候怕也是記不住那些過往,如今想起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出門子前一年的事兒了,老太太待我當真慈心照拂,若不是有她老人家一點點垂憐,我怕是也熬不到出閣,又豈有如今的好日子?”
“做人嘛,決不能忘了本,知恩圖報方為世間正理。我等雖為女子,但這些道理也該銘記於心。待他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自家的長輩了,光是一個孝字擺在前頭,就該讓人警醒些才對。”
她這一番話聽得趙氏一頭霧水。
一開始是聽懂了,後麵就亂七八糟,完全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
下一句,話鋒一轉,隻聽丹娘幽幽笑道:“是以,太太今日登門問罪,女兒有幾處不明,還煩請太太與我解惑。”
“您的意思是,我故意把老太太藏了起來,不讓你們知曉,是麽?”
趙氏陰沉著半張臉:“難道還冤枉了你?”
“老太太是在我府裡沒錯,且我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也有快三載了。”
她這話一出,趙氏氣得眼底冒火。
但她卻沒有給趙氏發飆的機會,慢慢悠悠又說:“隻是我並不曾故意隱瞞,我發現並救下老太太時,你們一家子已經北上入京,剛到聖京城的那段時光必定很風光吧?”
趙氏硬生生被噎住了。
何止是風光呢……
那會子,她的大女兒嫁入侯府,上得公婆喜歡,下能管家理事,誰不說宋家女兒出眾,哪怕離了聖京十載也不落人下風。
宋恪鬆在朝中兢兢業業,頗得聖上青睞;自己的兩個兒子更是人中龍鳳,那會兒京裡多少豪門世家都豔羨不已,趙氏每每出門赴宴都乘興而去,滿載而歸。
如今想起來,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丹娘冷眼瞧了一會兒,放下茶盞:“你們過得這般快活,我與祖母也不想去潑冷水。從聖京到雲州,相隔甚遠,若不是我夫婿能遠赴京內,怕是咱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可惜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知道從我們一家子抵達聖京開始算起,老太太這事兒就瞞不住。與其瞞不住,不如早點告訴你們,也好咱們一家子團圓,您說是這個理吧?”
趙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