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蘭嘴角上揚,眼神冰冷。
丹娘暗暗腹誹:這模樣……把她婆婆吃了都可能,還裝什麼友善呢?
友善是友善不起來了,隻不過無風無浪也掀不起什麼太大的麻煩。
在左右女眷們的勸說打圓場下,文太太倒也乖覺,順著台階下了,嘴裡不免嘟囔幾句,什麼任性跋扈,什麼不尊長輩之類的。其實大家都知道,這話也就隨便嘮嘮,誰還能當真不成?
一旁的丁氏見狀鬆了口氣,扯了扯丹娘的袖子:“你還是彆說話了……我瞧著,等會兒散了席咱們就回去吧。”
丹娘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嫂子,是人家李三奶奶找我說話來著,我總不能裝啞巴。”
丁氏:……
真是左右為難,她也頭如鬥大。
誰能想到隨便一個話題都能惹火燒身,丁氏這會兒頗能體會到什麼叫歸心似箭。
丹娘卻無所謂,笑嗬嗬地與大家說笑,有興趣的話題就聊上幾句,沒興趣的就坐在一旁嗑瓜子當個忠實聽眾,那進退有度的模樣,倒讓不少貴婦千金對她印象不錯。
大夥兒都在心中想:這宋家小傻子好像並不傻。
不一會兒,外頭開席了。
流水一般的上菜,光是酒就配了七八種,佐以不同的菜肴,當真新鮮美味,讓丹娘耳目一新。
吃罷了飯,又是看戲。
丁氏剛想告辭,誰料那文太太卻說:“今日請來的可是鼎鼎有名的雀雲班,即便在聖京城裡,尋常官宦人家都請不到的,諸位都彆走,留下一道聽戲。”
眾女眷俱是一喜,連連應下。
這麼一來,丁氏便不好再開口。
沒道理人家都想留下來聽戲,就她們倆要走,這也太不給主家麵子了。
丁氏語氣艱難地對丹娘說:“要不……咱們也聽一場再說吧。”
丹娘眨巴著眼睛:“你也沒得選啊。”
丁氏:……
還好,姑嫂二人的位置安排在後兩排,雖然聽戲不算最佳方位,但卻能省了不少麻煩,四周也都是一些尋常沒怎麼碰麵的女眷,點頭微笑即可,也不需太多寒暄。
品著瓜果,聽著戲台子上的表演,丹娘竟然品出了幾分這古代藝術娛樂的趣味,還怪好聽的呢。
台上如今演的正是一出:醉珠記。
這講的是前朝的一段故事,主角珠兒與丈夫情投意合,卻因為婆婆刁難,勞燕分飛的悲傷故事。珠兒若是一般女子,這樣的故事無論如何都流傳不下來,不過是一個被困在深宅大院裡的一個婦人罷了。與這個時代眾多女人一樣,相夫教子,乖順平和,最終過完一生。
可這珠兒偏偏不信命,一路追隨丈夫,最終他們一道死在了守衛邊疆的戰場裡。
珠兒雖為女性,卻出身將門,習得了一身好本領。
那台上正在扮演珠兒的,身段利落,動作有力,看得台下一片叫好。
隻是丁氏微微皺眉——今兒是文太太做壽,怎麼選都選不到這一段戲,難道這雀雲班不會唱旁的了?就算是先前已經聽夠了的《蕊夫人》,《秋琅月明》也好,總歸比這出戲更適合。
其實在場有和丁氏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隻是點戲是主家的事兒,又不關她們的閒事,再者有些話誰率先挑破,誰臉上難看,這道理人人都懂,扯了一張宣紙做臉麵,竟也比一般布料皮草更結實。
最前頭的文太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輕呷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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