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幾個婆子正在灑掃,裡裡外外排成一隊的丫鬟們屏氣凝神,步伐匆匆,竟是一句多餘說笑的也沒有。
明杏領著手底下兩個小丫鬟擺好了點心茶果,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便悄聲退下。
合上裡屋的門,又將外頭一間的門簾放下,命兩個小丫鬟守在門口處,自己去了另外一邊的庫房。
屋內,杳娘強忍住打哈欠的衝動,纖纖玉手拿起一隻瓷白的小碗,吹了吹,飲了一口,讚道:“你也嘗嘗,這是宮裡賞下來的,名叫玉露春枝,你姐夫嘗著覺得太淡了,我倒是蠻喜歡,想是懷孕之後口味也變了。統共賞了兩斤半,光是我這院子就留下了一斤多。”
慧娘咬咬牙:“姐姐好福氣,姐夫待你這般好。”
杳娘垂下眼瞼,倒也不說什麼,隻是輕笑:“夫妻麼,不就該這般,他想著我,我也疼他。倒是你,今兒怎麼也來了,我可不記得我今日還有什麼勞什子的酒宴邀請你。”
慧娘聞言,一雙眼眶頓時微紅:“姐,你給我評評理,天底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她拉著姐姐的衣袖,迫不及待開始訴苦。
原來,柳承易一走,家中能在雙親膝下儘孝的,唯有一個慧娘。
從第二日起,她便要每日晨昏定省。
有時候婆婆早起不適,她還要等著或是伺候著;
婆婆吃飯,她便要在一旁小心侍奉,又是布菜盛湯,又是端茶送碗,樣樣俱到;
真是忙一整日才能消停,到了晚上也未必能歇下,因婆婆身子不好,有時候要吃補藥調理,這伺候湯藥也是兒媳的分內之事。
幾日下來,慧娘就覺得吃不消,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勁來。
但婆婆依然是滿臉不快,無論她如何做,始終都板著一張冰塊臉。
這麼一來,慧娘當然滿腹怨氣。
妹妹的話還沒說完,杳娘就在暗暗歎氣了。
她有些嫌棄地看了慧娘一眼,到底按捺住了情緒,忍了忍,緩和著語氣道:“伺候婆婆是你該做的,這說破了天,你也得忍著。”
“這便罷了,我也曉得是天經地義的,再怎麼苦妹妹不也沒說半個字,樣樣都做了嘛!可、可是……我今兒不過是弄錯了庫房裡的幾樣東西,她便大發雷霆。我好歹也是他們家三書六禮,明媒正娶過門的媳婦,怎能這般羞辱於我?”
“什麼東西?”杳娘納悶了。
慧娘反倒支支吾吾,眼神躲閃。
終於,在姐姐的逼問下,她才磕磕巴巴把事情說出來。
還沒聽完,杳娘就一陣頭大,太陽穴處突突地疼,漲得腦門都難受,她忍不住嗬斥道:“你糊塗啊!庫房的鑰匙你怎能隨意交托!甚至沒有你或是你公婆的手令,隨便一個下人也能開庫房取東西,這不是丟了兩件玉器擺件這麼簡單的!你、你——哎!”
杳娘如今身懷有孕,連侯府裡管家的事情都推出去一半,為的就是能安心養胎,好好生下這個孩子。
沒想到今日卻為了妹妹的事情氣得不輕。
見姐姐這般動怒,慧娘也覺察出不對,嘟囔著:“我當日沒想太多,眼瞧著那幾個婆子是麻利周到的,哪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呢……我也是被人蒙騙了的呀。”
“你是當家主母,如何能被個下人蒙騙?!不怪你公婆生氣罵你,便是我也咽不下這一口氣。”
杳娘猛地喝了一口茶,重重地將茶碗擱在桌麵上,皙白的手緊握成拳,那戴著的寶石戒指隱隱泛著碎光,一如她的眼神那般堅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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