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丁氏的屋內,那柔弱擔憂的孕婦當場淚如雨下,哭著過來緊緊抱著丹娘。
“你這丫頭,真是把我嚇壞了!”
丹娘不得已,隻好先把情緒失控的丁氏哄好,兩人雙雙坐下,丁氏才用帕子輕輕擦了擦眼角:“那天晚上那般凶險,你怎就出去了呢?”
“出去看看嘛,剛好發現了一些動靜,也多虧了我機敏,要不然咱們船上可要遭殃了。”
丁氏愣住片刻,倒也無法反駁地垂下頭。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動蕩之後,其他幾條船上的人都惶惶不可終日,一個個都想到他們這條船上。可當時丹娘重傷昏迷,不能出來主持局麵,最後是丁大人和宋竹砷頂住了壓力,讓那些遭殃的船隻先修理,船員和乘客再整頓盤點,總算將這兩天熬過來了。
丁大人當時看丹娘的眼神敬畏中帶著複雜,最後什麼也沒說,命人將丹娘送到另外一間單獨的房內休息,還把船醫叫來給丹娘問診。
船醫卻說,沈大奶奶並無病態,渾身也無傷處,但就是昏迷不醒,像是透支了精力體力,怕是要養著。
當時還以為丹娘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沒成想才兩日,她就生龍活虎地下床了。丁氏深感佩服的同時,又好一陣羨慕。
丹娘與她聊了一會兒,便去找丁大人了。
剛出了門,外頭就是丁大人身邊的小廝,不遠處立著兩個人,不正是丁大人和宋竹砷翁婿倆嘛。
見丹娘過來,丁大人點點頭:“沈大奶奶,借一步說話。”
他們來到另外一邊的船板上。
今日江風依舊,卻日光晴好,升起來的太陽照在身上,漸漸地帶來了幾分暖意。
丁大人欲言又止。
丹娘捧著茶杯輕輕撥弄著幾片茶葉,笑道:“丁伯父,有話還是直說吧,咱們也沒旁的時間好耽擱了。”
“你說他們還會再來,可是真的?”丁大人問。
丹娘:“六七成的把握吧。”
“為何這般篤定?”
“因為他們蠢。”她望著江邊,那一片金色的陽光已然升起,籠罩在她白皙冰冷的臉龐上,仿佛灑下了一層神輝。
說著,她勾起嘴角,“若是那天晚上他們沒有逃命,而是繼續衝入船艙殺人,我是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但他們還是放棄了,甚至還相信了我說會放過他們這樣的話。”
丁大人沉思片刻:“你還有旁的打算嗎?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布置?”
“棄船。”
“棄船?這不妥,不說咱們兩艘船上加起來就有百來號人,其他船隻上還有其他人,就算把其他小船都算上,也不可能夠。”
“這裡距離定州渡口應該還有兩日的路程了吧?”
丹娘輕笑,“丁大人,定州渡口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若是錯過這一茬,怕是我們得在水麵上與那些人硬碰硬了。彆指望我們身後的官船軍隊會護著我們,把我們推到這個位置上來的,本就是他們。”
船隊死,後麵的那些人才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才能勝算更多。
這道理不用丹娘說,丁大人眼下一定都明白了。
“定州渡口……”他呢喃著,“那頂多還有兩日便到了。”
“那就兩日。”
她微微笑著,白玉一般的小手仿若無骨,隨意地搭在袖口處,任誰都想不到那天晚上血染江麵都是這個年輕夫人一手所為。
丁大人卻不敢再看她的雙眸,又問了兩句關鍵的,便卷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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