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飯之前,丹娘就跟老太太說了路上的事情。
老太太眉間一緊:“慧娘丟了?”
“嗯……”丹娘很委屈,她也不想這樣的,但丟了就是丟了,她也追不上那黑衣莽漢的大馬呀。
“你為何說他們是來找你的?”老太太目光如冷電,隻要丹娘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她都能看出來。
“因為他們認人的時候隻看了今日馬老先生給的禮物,長姐有寶石簪子,而我沒有,但我倆都有那副鐲子。不巧的是……慧姐姐看我鐲子可愛稀罕,便借去自己戴,結果被人認錯了。”
丹娘眨眨眼睛,十分厚道地替趙氏母女遮掩。
老太太冷笑兩聲:“借去,怕是被搶走的吧,你這丫頭忒沒用了,長輩的賞賜你也留不住。”
“太太是嫡母,兩位姐姐又是太太親生的,您是太太的婆婆,您當然不怕她們,可我不一樣。我一小小庶女,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跟人家爭?”丹娘坦坦蕩蕩,“我也不想爭,隻想安生地過日子。”
這是她的心裡話。
再世為人,她是一點都不想過那種腥風血雨的日子了。
宋家再被貶,庶女的待遇再不濟,那也比末世裡為了吃飯睡覺著急上火強得多。
老太太有些生氣,末了一拍桌子卻笑了兩聲,語氣沉了下來:“你回屋吧,老老實實抄點心經,這件事就不用管了,我會同你父親看著辦的。”
丹娘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帶著書萱回柳璞齋了。
起了地龍,屋子裡暖烘烘的,她去淨房裡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半點不冷。丹娘穿著雪白的單衣,對著鏡子抹著花蜜。
書萱立在旁邊替她將頭上的夾子一個個卸下。
想來想去,書萱還是不安地問:“姑娘,這事兒……真的不要緊嗎?”
官宦人家的女眷被擄,到哪兒都是讓人心驚膽戰的大事,怎麼看自家姑娘一臉悵然,就是不擔心著急。
“要不要緊咱們說了不算。”丹娘淡淡地回答。
這個家裡有宋恪鬆這個一家之主,還有老太太穩如泰山,趙氏也是名門之後,無論哪一個都比她有能耐。她又不傻,這個節骨眼上要做的是跟值得信賴的領導彙報交代,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該睡睡該吃吃。
“奴婢就是怕……會牽連到姑娘。”
“真要牽連到,你怕也沒有用。”她起身倒進被窩,一片暖融融,抱著湯婆子渾身說不出的舒坦。“我的好書萱,還是抓緊時間趕緊睡覺吧,萬一真有什麼,咱也有好體力應對不是。”她打了個哈欠。
書萱啞口無言,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將床簾放下兩層,熄滅了燭火。
此時的正屋裡,宋家的主子們卻徹夜未眠。
宋恪鬆聽到妻子的話,隻覺得匪夷所思。
“什麼樣的人敢在城內劫持官家女眷?又不是不想要命了!”宋恪鬆背著手,語氣沉沉。
“爹爹,千真萬確。”杳娘含著淚,將今兒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到女兒提起那黑衣莽漢騎的馬時,宋恪鬆的眉間擰得更緊了:“你是說,那馬匹黑棕長毛,四蹄踏雪?”
“是。”杳娘頻頻點頭,淚珠一直在打轉,“爹爹,並非女兒不想報官,而是……女兒怕草率行事給爹爹添麻煩,如今爹爹好容易得召重返聖京,如果這個節骨眼上鬨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女兒的親事黃了不要緊,可要是因此壞了爹爹的仕途,女兒才是萬死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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