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賬本子堆起來足有半尺高,看得丹娘頭疼眼花,硬著頭皮查完了今年冬收的所有賬目。
好不容易緩了口氣,沈管事又送上了今年冬季的納稅冊子。
這是他們撫安王府自己保管的冊子。
與官府那頭是一樣的,隻不過沒有蓋章罷了。
這也是丹娘原先吩咐過的。
賬冊與這納稅的冊子一樣並齊,分開而立,以季度為單位,一一記在冊內,大到整個莊子,小到每一戶每一人,按照人口排序好了,下頭還有各自核對過按下的手印,可謂一目了然,清晰明確。
丹娘瞧了也忍不住誇讚:“沈管事到底越發能乾了,這事兒也辦得如此漂亮。”
沈管事勞累了這許多日子,自然瞧著有些疲憊,但眉宇間的快活勁兒不減,顯然也是因為今年的豐收,他正高興著呢。
“夫人說哪裡話,跟在夫人身邊料理莊子上的庶務都好幾年了,若是連這些個都做不好,那才是愧對夫人的重任呢。”
一來一往說了好些話後,沈管事語氣晦澀,又與丹娘說起了另外一件小事。
“銀糧交稅的時候,老奴聽到了附近那些個莊戶閒聊時說的話,說是除了恭親王府之外,其餘幾家府邸都沒有納這糧稅,怕是暗地裡閒話不少。”
沈管事說得很含糊。
主要是他自己也有些摸不清楚,為何會有這樣的風言風語冒出來。
各家各府上的莊戶農收本就是彆人家自己的事情,無論豐收減產還是盈虧自負,那都是旁人的內務。
莊戶上都有這樣的話傳開,可想他們那些府邸裡說得該有多厲害了。
丹娘細細一想就明白了沈管事的意思,莞爾道:“不妨事,他們說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橫豎不違背法理,不愧對良心的,管他們說甚呢。”
“夫人這樣說,老奴就安心了。”
沈管事又笑了。
今年莊子上不打算請裁縫娘子了。
各家各戶都有會針線的婦人,對於農田裡的事情她們平日裡做得不少,但豐收之時還是男人更好用,是以沈管事便讓善縫紉的婦人留在家中,又問丹娘支取了今年冬天的份例料子與棉花,打算自己動手,給莊戶眾人一人一身新。
這剩下來請裁縫娘子的錢,就化成大錢,每戶人家分一點。
參與做衣裳的婦人額外再多拿一些,如此便無二話。
丹娘聽後,一陣感慨。
有道是勞動人民有智慧啊,有了條件後,還這樣淳樸踏實,真是叫她說不出來話。
她也不會什麼虛的,隻叫翠柳開了庫房,又讓沈管事帶了一批料子回去。
做完這些事後,天就一下子冷了起來。
還未到冬至,雪就已經下得很大了。
飄飄灑灑、如鵝毛一般的雪花落下,很快就給聖京城籠上了一層素銀的外衣。
撫安王府裡的火盆子、地龍都起來了,內外兩院是一樣的待遇,丹娘每年都讓專人專管這一項,今年也不例外。
晨起料理庶務時,就多了一項每日支取炭火的麻煩。
丹娘很想讓底下的人直接領了銀子去買,回頭憑著賬本過來多貼少補就是。
這話說給沈寒天聽,卻換來了男人一陣笑。
她還一頭霧水不理解。
他抬手刮了刮妻子的鼻尖,道:“府裡難道隻有置辦炭火這一項出項嗎?”
“不是啊。”
“其他的出項是不是也有專人來管,專人回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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