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每每這會子,丹娘總會格外忙碌。
不掌家不知曉其中的艱難,也就自己開始料理府中庶務與莊子上的一應賬目活計後才明白,這個世道,老百姓能吃飽飯就算不錯了。
像撫安王府莊子上這樣,農戶們能吃飽穿暖,就已經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年後,百官開印,沈寒天又忙了起來。
夫妻二人一連數日都隻能在晚上打個照麵。
白日裡,她還沒睡醒,男人就已經出門上朝去了,晚上屋子裡剛擺晚飯,他才堪堪回來。
瞧著男人麵上嚴肅,她也不好問什麼,隻能叫馮媽媽和甘娘子拿出看家本領來,可勁兒地給拾掇出更多的好吃的,好好犒勞辛苦的丈夫。
沈寒天笑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丹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隻盼著聖上能少用你些個,也好叫你喘口氣。”
“有這樣好用的人手不用,聖上又不是傻瓜,自然可勁兒地用啊。”
“那也不能逮著一隻羊薅毛吧?”
沈寒天差點嗆著。
關於自己被媳婦比作羊這件事,他一點都不介意,反而道:“沒事兒,薅的不止我一隻,還有其他幾隻。”
後來丹娘去彆家拜訪宴飲時也了解了一下,自家男人說得沒錯,什麼廖大人、郭大人還有周大人,一樣都是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
丹娘沒法子,隻好按住不提。
越是這個時候,誰能穩得住,誰就能占得先機。
青黃不接之際,撫安王府又開倉接濟了兩次。
看著糧倉少了將近二分之一,丹娘還是難以克製地有些心疼;一轉頭瞧見了那些感激的樸實的老百姓們,她又覺得這樣做當真好事一樁。
就在這種糾結的心情裡,沈夫人登門了。
這一日春暖花開,湖麵都被吹皺了,垂下的柳絲泛著點點新綠,遠遠瞧著仿若帶著毛茸茸的暖意,瞧著就讓人快活不已。
翠柳來報時,丹娘正歪在榻上曬太陽,差點沒睡過去,一聽說沈夫人來了,她一個激靈地睜開眼:“她怎麼來了?”
“瞧著笑盈盈的樣子,不像是來尋釁的。”翠柳道。
丹娘懶洋洋地坐起身:“你這就不懂了,但凡真心來尋釁的,又不是回回都凶神惡煞,我這婆母慣會的就是做戲。”
若非上回子她聯手陳媽媽和三房太太,逼得沈夫人顏麵儘失,對方也不會氣到失控,衝過來找她的麻煩。
這樣也挺好。
一點一點撬牆角,總有一天能挪動這山海。
況且,沈夫人也夠不上山海呢。
花廳裡,涼風習習,茶幾上擺著香茶兩盞,並六色的春日糕餅擺成的春盤,一眼瞧著黃的白的嫩綠的,倒真是裝了好幾份的春意。
丹娘到了沈夫人跟前,笑盈盈地行禮問安,隨後便坐在了她對麵的位置上:“太太瞧著氣色真好,到底是春日裡和暖,這連帶著人都精神了好些。”
沈夫人今日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另外一人。
丹娘進來時就瞧見了。
這是做姑娘裝扮的翁元雁。
瞧著比往日裡低調謙和許多,一身月白的素袍長裙,發絲間卷著翠藍的流蘇綢帶,這一身裝扮當真是秀美典雅,宛如一顆水靈靈的小白菜。
也不怪翠柳一開始沒瞧出來,給丹娘靠得這麼近,都看了好幾眼才確認對方的身份。
“喲,這不是……順令縣主嘛。”她輕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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