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音剛出襄陽,便聽著外城的百姓嚷嚷著朝廷征兵,西北有了動亂。
謝德音微微皺眉,讓人攔了個百姓問了問,才知道確實是西北狄人作亂。
而且此次作亂還不同於以往,搶掠一空後便調頭回沙漠。
這次他們師出有名,竟然以周朝天子的名義,討伐長安。
不僅如此,他們的討伐檄文上蓋著的是玉璽的印章,西北諸城大亂。
原本狄人是周朝的宿敵,但是此時他們自稱正義之師,幫周朝天子匡扶皇室,便是西北的將領在看到兩軍陣前的周晟顯時,也都懵了。
不敢開城門,也不敢放冷箭。
不僅如此,小皇帝手中拿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玉璽是不會出錯的。
不管是百姓還是三軍以及官員,對天命神授有絕對的信仰和服從。
此時這麼一尊大佛在三軍陣前,無疑是對周朝士氣的一個打擊。
狄人快速的拿下邊鎮要塞,跟周朝分庭抗禮,西北人心浮動。
鎮西將軍的女兒是皇後,自然是站在新帝這邊的,可是狄人此番來勢凶猛,鎮西將軍手中的兵馬有限,且士氣低落,便向朝廷求援。
朝中京畿大營的騎兵去了蜀地,禁衛營的職責是守衛皇城,不能離京。
步兵營去了一部分在黃河上遊治理水患,京中剩下的兵力不敢妄動,防備生亂。
所以,隻能從遼東那邊調軍過去。
另外全國征兵,來應對這次的變故。
莫說是朝廷了,便是尋常百姓也嗅到了動亂前兆的氣息。
如今活命都困難,一場大災,各地官員不作為,百姓民不聊生,活著都成了奢望,哪裡還有捍衛國土的念頭。
征兵征不上來,各地官員沒辦法向兵部交代,便強行的抓壯丁,搞得民怨沸騰。
謝德音從襄陽去南陽的路上,見到許多攜家帶口的人,拖著行囊,拉著兒女,躲避兵禍。
她離開長安已經近兩個月,沒想到朝中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王爺在的時候,不管是朝中的事情,還是外邦諸國,都不敢造次。
如今他不過離開不到一年的時間,便生出這麼多亂子來。
而此時的孟津口。
黃河濁浪滔天,人站在決堤口處,如同一粒渺小的沙塵。
他們來到此處已經半月,每日都有陷入黃沙出不來的人,每日裡都有被濁浪帶走的人。
周戈淵望著那一望無際的濁浪,此時方才知曉王二狗說的那番話是何意。
他們這些人,十個能存活一個都是僥幸,他們被送到此處,便是有死無生。
天色黑透了,所有人身子疲憊不堪,臉色麻木的在岸上的官兵吆喝下離開。
王二狗走在後麵,突然就踩到了一處“牛肚子”裡,便是鬆軟的爛泥窩,人一旦陷進去,便會被泥沙吞噬,越用力便越深陷。
王二狗求救了一聲,眾人每日裡都能看到“牛肚子”吞噬人的場景,此時誰敢上前?
周戈淵在前麵聽到了,往回走去,他口不能言,隻能腰帶解下丟了過去,王二狗抓住後,用力的把他往上拽著。
而此時,周戈淵腳下的泥土鬆動,他腳底一滑,被王二狗的力氣拽了過去。
走在前麵的人回首看到這一幕,神色木然冷漠的轉回身去了。
他們心裡清楚,這兩個人沒救了,他們可以幫忙把這兩個人拉出來,可是他們回去晚了後,便領不到窩窩頭了,如果餓著肚子睡了,等著明日上工的時候無力,說不定下一個葬身波濤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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