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以文官為首的鄭文宣,武官為首的陸修齊,已經齊齊推舉豫王為新帝,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豫王辭了三回,昨日也應了,已經擇禮部選吉日,承接天命了。”
如今的一切,一如他們兄妹一年前所謀劃的那般,豫王做天子,謝家書院的學子能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
可是,謝秉文卻沒有喜悅之色,誰也沒料到最後的結局是以小妹的傷情傷心為代價的。
萬事皆可謀,唯情字不可測,不可謀。
謝德音靜靜地聽著,垂首閉目,好一會睜開眼睛問道:“王爺呢,回來了嗎?”
謝秉文留意到小妹問王爺的時候,說的是回來,而不是問找到沒。
謝秉文沉默了片刻,看著她。
這一場病,讓她清瘦的荏弱可憐,連往日裡瑩潤的風韻都消失不見,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大,定定的望著他,濃黑的眼眸似有一種偏執般等著他回答。
“小妹,王爺他......”
謝秉文看著那雙眼睛,秋水般,似風吹過便會碎掉。
謝秉文心中微歎,不能讓那人成了她的心魔,成了她的忌諱,不然,她將困頓一生。
“王爺......回不來了。”
微顫的手,打翻了手邊的茶,略燙的茶水,她仿佛沒知覺一般。
她沉默著沒有說話,謝秉文將她的手拉起,扶著她的肩膀,殷殷叮囑著:
“四弟帶人將太乙山翻遍了,長寧循著渭水找到潼關,彙入黃河主流都沒能找到,他中毒未解,身受重傷,又落入那樣湍急的河流,小妹,他回不來了......”
謝德音一直垂首不語,直到大哥那句“他回不來了”,她眼中蓄著的淚水才落下。
“京畿大營,禁軍,巡防營,都是他的人,他對這個國家的軍權政治有絕對的掌控能力。他是重諾之人,那日他說他去去就回,我便一直在等著他,我相信,他終會回來的......”
謝德音仰頭看著謝秉文,一雙大大的眼睛裡麵盛滿了淚水。
“我知道他有死劫,我很早就做好準備,假如有一天他避不開死劫時,我帶著孩子也能好好過日子。他不知昱兒是他的兒子,他明知是死局,也義無反顧的去了。
大哥,你知道嗎?連在斷崖上包裹昱兒的大氅,都是我用來想在他心中謀取一個更重要的地位才送給他的,甚至在成婚那日我還在盤算,等著莊家兵敗後,他知曉我用他的令牌調了人去殺太後,該如何穩固自己王妃的地位。
我知道他早晚都會死的,可是我不知他會因我而死,大哥,我是不是錯了?大哥你告訴我,我是不是錯了......”
謝秉文看著無助的小妹,抓著他的衣袖,指節泛青,滿目茫然絕望,聲聲哽咽的話,不由得心頭發酸。
一年多以前,小妹也是這般跪在自己麵前,聲聲泣血的說著前世諸事。
謝秉文抬手擦去她的淚,便會有更多的淚湧出來。
此時他才明白,小妹已經走出了前世的陰霾。
如今又困在了王爺給她的樊籠裡。
寒風凜冽的臘月,從長安去西北,一路荒涼,無人煙。
一行三人,雇了一輛牛車,往鎮西軍團屯田的邊關之地。
莊玥自出生起,便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她自那日從密道逃出來後,便想著她兒子是天子,哪怕因為她是先帝的女人,陛下的生母,莊家兵敗的事兒就算牽連,自己也不會被處死,最多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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