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手中捏了捏那香囊,一時有些小腹微緊,頗有些想回京的衝動,隻是馬上便是先皇的忌日了,需得在行宮這邊料理完了才能回去。
若是他快馬趕回京中,見她一見,再快馬而回呢?
他心念一動,拿過衣架上的外袍,穿上便想出門。
等著走入夜色中後,周戈淵收住了腳步。
從行宮到京中,便是快馬也需要一夜的功夫,此時已經是亥時,此時去,明日早朝前定然回不來。
夜風徐徐,似吹散了心中湧動的衝動,他握著手中的香囊,佇立許久,失聲輕笑,轉身回了主居。
謝德音第二日一早便收到了周戈淵的親筆題字,她打開看了一眼,周戈淵的字如同他的人一般,銀鉤鐵畫,鋒芒外露,力透紙背,謝德音仿佛能想象到他站在書案前肆意潑墨的氣勢。
她讓人去給謝秉文送去,青黛忍不住好奇問道:
“小姐前天夜裡熬了那麼久的夜趕出來的香囊,為何送去的時候,不一起提一下三爺的事情?”
“青黛,你不懂,他那個人,若是我直接插手官場的事情,他定然會心生不喜。我在他心中,沒那麼重要的位置,不足以讓他為了我而左右朝政。這樣剛好,一件對於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他記得我,記得謝家,知道謝家是個什麼樣的人家,怎麼可能會為了那些銀子而壞了家風。至於我......”
謝德音說道,緩緩一頓,眉梢含譏,輕笑一聲。
“我是什麼樣都無所謂,隻要他還沒膩我這個人,便繼續做我手裡的棋子。”
青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連著三日,謝秉文才將江淮官場以及這次同去治理河道官員的詳細背景調查清楚,記錄在冊,借著給謝德音送家鄉特產的名義,送了進去。
謝家遠離權力中心,謝家人對政治的敏銳度不如那些世家大族,但是謝家作為首富能綿延兩朝,對於官場,也熟門熟路。
謝德音自重生以來,閱史書,看名臣錄以及帝王傳記,還有前朝氏族,本朝大儒,將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生生給摸透了。
如今看著大哥哥送來的名冊,謝德音看了一眼前麵的兩淮官場,便知道這些人之間關係。
要麼是親王府的妻弟,要麼是國公府的族兄,再不然是出身世族大家,家族關係盤根錯節,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宛如鐵通一般,深諳官場的魍魎之道,報團取暖。
謝德音留意到跟三哥同去的一個叫崔文華的,翻看了一下,今春的進士,她想到之前在周戈淵書房時聽到工部尚書提了兩句。
這人是太後哥哥的妻弟,清河崔家的人。
非是謝德音陰謀論,在湖心島刺殺之後,太後對她的惡意便十分明顯了。
加上上一世最終決定對謝家出手的,也是太後。
所以,這次的事情,極有可能便是莊家趁機要整謝家。
謝德音給謝秉文去了信,讓謝秉文盯緊這個崔文華,以及與崔家相關的。
現在崔家跟莊家聯姻,交往密切,便是太後背後的力量了。
就在謝家緊鑼密鼓的安排中,謝清宴被押解進京,這案子是由大理寺接手了,謝清宴也被下了大理寺的監牢,任何人不得探望。
因為是官員貪墨案,便是審理的時候,也非外人可見的,謝秉文花了大錢才打聽到大理寺已經審過一次,那監工首告上司,大理寺用了邢他都沒有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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