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東川侯府的正院鴛鴦館傳來巨大的踹門聲,嗬斥聲、辱罵聲充斥整個院中,宋祈笙充耳不聞,隻是麵色慘白的緊緊盯著麵前的張太醫,砰砰砰的磕頭:“張太醫,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
她這頭磕得又快又狠,很快額頭就破了一層皮。
張太醫皺著眉頭看著床上小小的孩子:“這樣的高熱持續多久了?他這燒的都開始抽搐了,得......”
一語未儘,房門已經被大力踹開,原本在外麵守門的紫葉被人飛踹進門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便人事不省。
張太醫頓時手抖了抖,人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屋外的來人局促的喊了一聲:“侯夫人!”
宋妙妙扶著自己的肚子被一眾人等簇擁著進來,麵色嫌惡的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紫葉,便蹙眉吩咐底下的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張太醫給請到西院去?”
“不!”宋祈笙一把攥住張太醫的衣袖,哀求的朝著宋妙妙搖頭:“不行,妹妹,我求求你,安兒高熱不退已經兩天了,若是再不退燒,他會沒命的.....我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宋妙妙根本不理會她,轉身對著下人厲喝:“你們都聾了嗎,聽不見我說話?還不快把張太醫請出去!”
底下的人急忙應是,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死死的扣住宋祈笙的手腕,強行將張太醫給拉出了院子。
宋祈笙急的額頭青筋都突出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急忙掙脫了幾個婆子,撲上去拽住了宋妙妙聲淚俱下:“妙妙,我求求你,我不求其他了,你想要當侯夫人也隨你,我不會擋你的路,求求你讓張太醫救救我的安兒,求你了!”
宋妙妙被拽了個趔趄險些摔倒,一時怒從心中起,轉身重重給了宋祈笙一個巴掌,隨即朝著宋祈笙的小腹踹了一腳,見宋祈笙趴在地上起不來,她才嘖了一聲:“你這樣子,可真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宋祈笙隻覺得腹部火辣辣的,一時連喘氣都有些艱難,可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了。
她卑微的哽咽著匍匐在地:“求你,稚子無辜,安兒也叫了你四年的姨母,我隻求你大發慈悲,讓太醫替安兒診治......”
宋妙妙低笑了一聲,而後忽然變臉,一腳踩在宋祈笙的臉上,不緊不慢的碾磨了好幾下,才哈哈大笑:“宋祈笙,你怎麼會這麼蠢啊?!你算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讓我?!佟哥哥從來愛的就是我,一開始想娶的也是我,若不是因為要拉攏你外祖家西北軍,就憑你這樣的蠢豬,怎麼有機會當了十幾年的侯夫人?!”
她俯下身來,一點點的欣賞宋祈笙如今的狼狽和難堪,嗤之以鼻的問:“你讓我?你有什麼資格讓我?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宋家嫡女,身後有郭家和宋家撐腰?”
燭火劈啪炸響,宋妙妙的聲音在這夜裡如同鬼魅:“看你可憐,不妨讓你做個明白鬼。郭家勾結瓦剌,通敵賣國,如今已經全族儘滅,你哥哥跟謝邈也已經在跟瓦剌的戰爭中莽撞出兵,結果卻貽誤戰機,力竭戰死......”
宋祈笙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這一瞬間凍僵了。
怎麼可能?
她的母族太原郭氏滿門忠烈,從上到下都是將才,從大周立國開始便一直駐守邊關,世世代代儘忠職守,怎麼可能會通敵賣國?!
還有她的大哥,宋子思驍勇善戰,少年時便在羽林衛立下大功,去了戰場以後也是出類拔萃屢立奇功,怎麼會莽撞出兵?!
像是有一道雷在腦海中哄然炸響,她不可置信的搖頭:“不,不會的.....”
宋妙妙扯了扯嘴角,扶著肚子問:“乾嘛這副如喪考妣的喪氣樣,你也不虧了,你沒出閣的時候,那多風光啊?身後有雄厚的母家,父親疼你,我娘得讓著你,我還得裝著跟你親近的樣子哄著你,那個時候,你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
她越說越生氣,揚手又打了宋祈笙一個耳光,隻打的宋祈笙的嘴角都滲出血來,才厲聲道:“天知道我多惡心跟你裝姐妹和睦的樣子!你這個賤種!”
宋祈笙氣的渾身發抖,宋妙妙跟她隻差了一歲,從小到大,她都把繼母繼妹看成親娘親妹妹,對她們有求必應。
哪怕是年初的時候沈業佟忽然帶著宋妙妙從邊關回來,說是已經跟宋妙妙在邊關成親,還有個十四歲的兒子,預備要立這個兒子當世子,她也最後忍了這口氣。
可原來,原來宋妙妙竟然是這麼想的。
這一瞬間,原本許多不合理的事情便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為什麼當年她成親之間諸事不順,跟東川侯府的婚事一波三折,險些臨陣被退婚。
為什麼宋妙妙在她成親之前忽然失蹤。
為什麼沈業佟成親第二天便遠赴邊關,多年不歸。
原來,這對狗男女早就已經勾搭到了一起!
她憤怒得眼角眉梢都在發抖,猛地朝著宋妙妙啐了一口:“狗男女,你們不得好死!”
宋妙妙簡直怒極了,又給了她一耳光:“打!給我狠狠地打,讓她知道知道教訓!”
丫頭婆子不管不顧的便朝著宋祈笙拳打腳踢,宋祈笙很快便被打的麵目全非。
此時,床榻上的安哥兒已經睜開了眼睛,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娘。
他還在發著燒,眼睛濕漉漉的,麵色漲紅,看上去像是一隻小奶貓,虛弱極了。
宋妙妙上前捏住沈安的下巴,冷漠的譏諷:“這不是活的好好的麼,賤種賤命,哪有那麼容易死?”
護崽的本能使得宋祈笙竟再次掙脫了婆子,朝著床榻撲了過去。
宋妙妙身邊的下人將宋祈笙再次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