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
前後院都已經下鑰了,若是以前,傅知易就在前頭書房歇下了,免得還要驚動守夜的人。
不過今日,傅知易卻習慣性的往內院走。
大滿在後頭沒忍住,嘀咕了一句:“這個時候了,四奶奶估計早都歇息了。也不知道四爺您折騰個什麼勁,以前又不是沒在前頭歇過——”
另外一個長隨驚蟄前兩年成的親,聽了這話,忍不住調侃大滿:“你個沒成親的毛孩子懂什麼?如今四爺和四奶奶正是新婚燕爾之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再說了,這晚上一個人睡和兩個人睡的區彆可大了,等你成親就知道裡頭的滋味了——”
大滿嘿嘿一笑,撓頭,他可不著急。
爹娘說了,他是四爺的人,將來的親事最好是能娶上四奶奶身邊的大丫鬟,這樣也不妨礙兩夫妻成親後,都能繼續在四爺和四奶奶身邊伺候。
他已經相準了四奶奶身邊的丁香了,是四奶奶的陪嫁丫頭,雖然不是家生子,可他娘說了,先不說丁香是陪嫁丫頭,得四奶奶看中。
就是丁香那身材,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將來生個五六個小子,那日子可就興旺起來了。
如今他隻心裡想著,還不敢跟四爺和四奶奶開口。
打算等過些時日,跟丁香慢慢在熟悉些了,探個口風,如果丁香同意,就再去四奶奶麵前求娶呢。
傅知易不知道,自家身邊的心腹小廝已經打上了路蓁蓁陪嫁丫頭的主意了。
聽了驚蟄的話,咳嗽了一聲,示意他們閉嘴。
驚蟄和大滿兩人相視一笑,不敢再說話了。
守夜的婆子聽到了大滿的聲音,又聽說是四爺回來了,忙不迭的開了小門,打著燈籠湊近一看,果然是自家四爺。
忙將人讓了進來。
後院自然是不能允許驚蟄和大滿晚上進去的,兩人識相的告退了。
自然有婆子打著燈籠將傅知易送到了聽濤居。
聽濤居內靜悄悄的,除了廊下兩盞氣死風燈還亮著,各處都已經熄滅了火燭,陷入了夢想了。
聽濤居看門的婆子,見傅知易回來,立刻通報了進去。
外間守夜的海棠,忙點上了燈,開了門。
傅知易進了裡屋,見屋裡靜悄悄的,就知道路蓁蓁已經歇下了。
一時心裡說不出的失落。
海棠試探著問:“我去將四奶奶喊醒——”
傅知易擺擺手:“罷了,你們四奶奶都睡了,還吵醒她做什麼?打水去偏房,我自己洗漱就行了。”
海棠忙應諾了一聲,出門吩咐外頭的小丫頭,讓院子裡的婆子快點把熱水打來。
又給傅知易倒了一碗茶。
傅知易接過茶卻沒喝,拿在手裡,半日才問:“晚上四奶奶什麼時候睡的?精神可還好?”
海棠雖然不明白傅知易為何這麼問,不過身為一個合格的丫頭,她避重就輕的回答:“四奶奶比晚日睡得晚一些,等四爺等到困得不行了,才被勸著去歇息了。”
傅知易的神色顯而易見的溫和了些。
海棠福至心靈:“睡之前,四奶奶還給四爺畫了一幅畫,大約是費了神,說是要等四爺回來再一起歇息的,終究是沒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