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他便直奔尋芳院,到了那兒卻發現那小婦不在,成林自然也不在,他心頭疑惑,下意識就想到蔣铖那殺才,忙招來了人問。
“半個時辰前,周媽媽來請姑娘過去,說是大太太有事尋她,姑娘便去了。”丫鬟老老實實地回道。
陸鈞山一聽是母親找她,眉頭緊鎖著,下意識又有些擔憂,雖說那婚書一事因著他強橫態度給定了下來,母親現下也未曾表達過太多不滿,但保不準在他不在時找那小婦麻煩。
這般想著,陸鈞山步子邁得猶如要衝鋒陷陣,眉目凜然往外走,剛走到月洞門那兒,就見那小婦懷裡抱著個盒子,嘴角噙著笑回來了。
陸鈞山快速打量這小婦,見她完完整整好端端的,便是鬆了口氣,剛要開口說話,就見這小婦朝他看來一眼。
那明眸流轉間很是嬌俏,叫他愣了一下,還想再多看看時,她已經收回視線,慢著步子走來,直接要擦肩而過,他忙回身跟上,“母親叫你過去作甚?若是為難你,你左耳進右耳出便是。母親隻是偶爾嘴碎一點,卻是沒有壞心的,她若說了什麼,彆往心裡去。你若實在不想聽,便尋個理由不去,她不高興了自有我做主。”
雲湘聽著這霸道男人在旁理直氣壯地說著不符合這世道孝道的忤逆之話,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就見到他那雙鳳目正焦灼擔憂地看著她,眉頭緊鎖,俊美麵容有幾分安撫之色。
雲湘方才還滿是笑意的心情忽然有些沉甸甸的,不提以後,如今這男人待她是有真心,偶爾的時候,她幾乎想就這般沉淪進去,偏又有一根筋拉扯著自己,叫她又猛然清醒守住心。
即便她也不知守著心究竟在這世道有什麼用,隻是這是她最後的防線了。
雲湘收回視線,語氣到底還是輕柔了幾分,“大太太尋我隻是閒聊幾句,女人家的事,你彆婆婆媽媽的多管了。”
陸鈞山覷著這小婦神情,柔軟含笑,鬆了口氣,顯然母親那兒沒給她氣受。
想來也是,母親雖然很有當家太太的氣勢,可為人還是良善內心柔軟之人,做不出太嚴苛之事。
但若是這般的話,他就好奇母親找這小婦說了什麼了,才叫這小婦神情這般柔軟。
“女人家的事……你與母親有什麼話題可聊?”陸鈞山言語間都是止不住的好奇。
雲湘一聽他這話,唇角又忍不住抿出笑來,也沒立即說話,抱著盒子進了屋,在榻上坐下,將那盒子就放在身旁。
陸鈞山被這小婦的神情勾得心裡麻癢,跟著也大馬金刀地坐下,他也順著雲湘的視線看向她身側的盒子,挑眉道:“這般開心,可是母親送了你些私房首飾?”
也不是他想得狹隘,而是在他看來,女子多數就是喜歡金銀首飾這些東西的,雖然以前雲湘不曾表露過喜歡這些,但或許如今喜歡了呢?
卻說雲湘今日從大太太那兒聽了好幾個笑話,這幾日因為蔣铖而有些攪亂的心都被逗得開懷了。
半個多時辰前,大太太要找她過去時,她想過她可能要找她說的話,無非就是忽然又領悟過來不能讓陸鈞山娶了她之類的,卻是全然沒想到,她找她說的是關於陸鈞山的笑話,說是叫她好好了解一番他兒時可愛模樣。
雲湘想起就又抿起唇笑,她抬頭看陸鈞山時,眉眼都是微微彎著的,“倒也沒說什麼,就是閒聊幾句開心一下罷了。”
“究竟說了什麼?”陸鈞山見她高興,人也跟著軟酥了,攬過她的腰忍不住就要低頭香她一口。
雲湘伸手捂住他的唇,輕聲慢語道:“聽聞大爺五歲的時候調皮異常,跟著大太太出門吃席時偷偷跟著彆人溜出去,卻是好不容易爬上樹後,掉到了下邊的糞坑裡,沾了一身穢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太太嫌大爺丟人,都不願來領大爺,大爺氣得再沒去過那戶人家,路過都要踹兩腳人家後門的樹。”
陸鈞山:“……”
他麵色一陣紅一陣青,鳳目瞪大了,全然不敢置信母親竟是和這小婦說這般讓人著惱的事!
雲湘卻是忍俊不禁,唇角抿著笑,問他:“也不知那棵樹如今是否還健在?”
陸鈞山見她高興,也就懶散了身體,回想一番,也笑了,“老樹堅挺得很,該是叫人砍了才是!”
大太太說了許多陸鈞山兒時的那些讓人忍俊不禁的事,全然記在一本小本上,算作日記,叫她回來好好看,如此才能多了解他一些。
她識字一事如今並沒有刻意隱瞞,大太太也沒多問,隻覺得識字最好。
雲湘已經打算有空就將那厚厚小本好好翻看一番。
“這盒子裡究竟是什麼,打開看看?”陸鈞山懶著聲兒很是好奇地撥弄了一下那盒子上的鎖。
雲湘這會兒心情好,看他一眼,拿出鑰匙去打開,裡麵放著幾本小冊子。
陸鈞山順著她目光,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冊子,好奇地要伸手去拿,雲湘拍開他的手,“大太太給我的,你彆亂碰。”
他睨她一眼,瞧她高興,便也笑著,“打開跟爺一起瞧瞧?”
雲湘取出放在最上麵的那冊子,唇角噙著笑翻開。
陸鈞山頭湊過去也去看。
隻是兩人看了一眼,均是忽然噤了聲。
陸鈞山立刻偏頭去看雲湘臉色,忙從她手裡抽出那本子,正要說話,卻見那小婦眼神涼涼地看過來,顯然那眼裡已是沒了剛才的柔軟,她盯著他看了一息,卻又淡笑一聲:“大爺這是做什麼?”
母親真是胡鬨!
陸鈞山臉都被驚得白了一下,全然沒想到這冊子裡記的是他少年時與鄭元娘定下親事後鬨出的一些笑話,不論如何叫這小婦看到他少年時因為前頭妻子鬨出的笑話總是有些難堪心虛。
雲湘也沒料到冊子裡會記著這些事,她又想起來當初紅雁說幾年前陸鈞山不是如今這風流浪蕩模樣,是他外祖家出事,他的原配妻子鄭元娘去世後,他頹廢了半年,才變了個模樣,放縱了自己,說他本是癡情人。
她也不知為何就沒了笑鬨的心思,隻唇角抿著些弧度道:“曾聽聞過大爺與大奶奶感情深厚,如今日記為證,倒是真的。”
說完,她也不看他,站起身來。
陸鈞山向來霸道,這會兒自是站起來要拉住她細細說一說,“我與元娘……”他忽然頓了頓,低頭去看這小婦的臉,不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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