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丟下這句話,趁著陸鈞山怔神的時候,神清氣爽福身退下,甚至還順手摘了幾朵梔子花,完成了一個灑掃丫鬟的職責。
陸鈞山就看出這小女子走出揚眉吐氣的氣勢來,看著她背影竟是半天說不出話,最後皺了眉頭看了看自己下邊,也是奇怪得很。
平常他不會這樣,竟讓一個丫鬟揉捏兩下肩膀就起了興。
陸鈞山從竹藤椅上坐起來,稍稍緩了緩,朝角落方向喊了一聲,“成林。”
角落裡悄無聲息走出來個走路都沒半點聲的小廝,低著頭:“大爺。”
“去查一查剛才那個丫鬟。”
“是。”
成林的效率向來是極高的,到中午的時候,陸鈞山就拿到了關於雲湘的所有事的記錄。
戚雲湘,年十六,原是蘇州吳江縣河裡溝戚家村人,父親是鐵匠,後來父母身染瘟疫去了,她帶著幼弟住進了父母定下的未婚夫家,成親當晚,其夫張麻子暴斃身亡,後被婆母姑子賣進花樓,自儘時遇到林婉月派去的人買下,驗過身後充作陪房丫鬟進了陸家。
“倒是個可憐人呢。”陸鈞山看著那張薄薄的承載著雲湘十六歲過往的紙,眯著眼道。
成林在一旁低著頭提醒:“大爺,後頭還有。”
陸鈞山拿出第二張紙,上麵寫著雲湘不論在林家還是陸家都老實本分的事,這些他都不感興趣,令他感興趣的是後麵寫的。
林婉月有孕,挑了雲湘做通房,她卻聲稱自己有沾不得男人的怪疾,林婉月不信,使計讓雲湘伺候陸清澤更衣,然不順利,雲湘身上果真生出痘疹,七八日才好全,如此林婉月按下了念頭,隻是之後她又生出意來,讓雲湘做陸清澤筆墨丫頭。
再之後的事,陸鈞山也算是見證人了。
他放下手裡的紙,若有所思,卻依舊心有不解,他認真地問成林:“清澤有何處不好,竟是讓一個小丫鬟嫌棄至此?”
成林:“……”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大爺這麼刁鑽的問題,此時說什麼都顯得不妥當,於是繼續當木頭人沉默。
陸鈞山也不指望他說什麼,身體往椅背上一靠,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隻盯著紙上“戚雲湘”三個字看了好是一會兒。
將那張紙在書桌上放下後,他也沒多想什麼。
隻是夜深時,忽見那丫鬟入夢來……
醒來時,陸鈞山掀開被子發現……
自年少後,再沒有這般青頭小子一樣的事,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起來後,去了屏風後擦洗一番,換了衣服,叫人進來收拾。
伺候床褥的丫鬟見了,含羞帶怯地看向陸鈞山,嬌豔的臉紅著,聲兒柔媚:“大爺可要人伺候?”
陸鈞山皺了下眉,掃她一眼,竟是覺得那夜晚還脂粉齊全的婢女麵目可憎,毫無興致,再回想白日見過的那張鮮荷一般素淡嬌顏,卻發覺又難受起來。
他按了按額心:“出去。”
後來門被關上,屋裡隻剩陸鈞山一個人時,他單手枕著頭,閉上眼睛。
半晌,他自言自語道:“弟妹院裡的,有點麻煩。”
但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第二日一大早,他招來了成林,吩咐他找人盯著點春喜院那邊雲湘的動靜,隨後外頭有事,便出了家門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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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雲湘回了春喜院後,還是緊張了很久的,擔心那陸鈞山多事會來揭穿她那怪疾的真相。
但是等了幾天都沒等到他那邊有什麼動靜,便是鬆了口氣,很快就想明白,像是他那樣的人,身邊不缺女人,那一日也不過是一個人在花園裡無趣,便逗她一逗,調弄一番罷了。
這日,春蓮照舊在忙完手裡的活後去大廚房那兒一趟,這事說來也是緣分,那何廚娘實在喜愛春蓮,將她收做乾女兒,並準備將她的手藝都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