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宗肇先動了。
在錦澄被羅驚風險些掐死後,他去侯府看孩子的身體,終於發現了侯府的異常,回去他便命人查了遠揚侯府最近發生的事情:
一年前,侯府突然發現次子宗焰有個流落在外的妻兒;半年前,失蹤八年的宗肇突然要娶妻成親;老侯爺老夫人莫名交出管家鑰匙、鼎力支持一個不熟悉的新婦教導孩子;娶來的妻子恰好比許多名師都善於教學;京城有名的紈絝之首突然在書院裡嶄露頭角……
這一樁樁一件件查起來,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但因為知道錦澄的身份,又那麼輕易地說通了。
太子推斷:宗肇還活著。
所以他會問徐婉,是不是見過宗肇,可徐婉說沒有。
多年的兄弟,即便沒有交流,他也隱約猜到了宗肇想做什麼,是的,這件事隻有他跟宗肇知道,唯一能製衡羅驚風的人,隻有錦澄。
朝中如今的形式緊張,羅家已經徹底脫離朝廷的掌控,如果沒有錦澄,那他們的造反就會是直接改朝換代。
太子病了這麼多年,早就跟羅家鬥不動了,他也早就做好了隨時會死的準備,可是宗肇的行為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也許,他還能再幫上一把。
如果注定不能阻止羅家兄弟的造反,那就讓錦澄來坐這個位置,讓這個心有家國的孩子來。
太子睜開眼,看向還在寫字的小魔王,心中皆是欣慰和滿足。
太醫說,他體內的毒素已經滲入五臟六腑,他的大限之期就是今日,太子本想安安靜靜地離開,卻沒想到還能再見這孩子的一麵。
“殿下還想聽什麼?”宗錦澄什麼都不知道,他已經寫完了禮記,還以為自己幫上了殿下的忙,心裡正開心呢。
太子微笑著說:“那就再默寫一遍治國九經吧。”
“啊?這篇可是很短的。”
“嗯,就寫它吧。”
宗錦澄聽話照做,又開始提起筆邊寫邊背:“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太子的身體越來弱,頭腦卻越來越清晰,他的腦海裡閃過幼時的場景,那時候父皇剛登基,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寫的就是這篇治國九經。
“恒兒,你要快快長大,好為父皇分憂解難,咱們父子同心,一定能開創盛世。”
“嗯!恒兒記住了!”
童年時的朝氣蓬勃、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都一一在他眼前浮現,照進他如今孱弱不堪的身體,太子楚恒淡笑著閉上了眼睛。
宗肇,剩下的路,就交給你來陪錦澄走吧。
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馬蹄聲在響。
侯府的馬車在進宮的路上。
徐婉聽說小魔王一大早就去東宮後,越想越覺得不放心,連忙叫翠枝翠柳備馬,她要進宮。
“這混小子,這麼早就進宮打擾太子休息,希望守衛能恪儘職守,彆給他進去,太胡鬨了,怎麼還突然叛逆起來了?”
徐婉一邊吐槽一邊想,這小子好像也沒進入青春期啊,翠枝在旁邊直笑。
馬車已經在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但徐婉卻想起快到下朝時間,很快就會有很多官員從宮裡出來,到時候人多混亂容易出事。
她越想越不放心,連忙掀開簾子叫道:“翠柳,你輕功好,拿著我們侯府的牌子過去,免得錦澄為了進東宮,在宮門口跟侍衛鬨。”
“是。”翠柳接過就朝皇宮去。
徐婉呼了一口氣,心道:等這次回來就要跟不言說一聲,碰見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小祖宗,不要全部言聽計從。
“嘭——”
“籲——”
馬車突然被衝撞,徐婉整個人摔倒了車窗上,正磕著腦門,再加上今日起得有點早,她捂著額頭嘶了一聲。
“怎麼了翠枝,是咱們撞到人了嗎?”
翠枝急道:“不是的夫人,是咱們馬車被人撞了,這幾個人好像是故意的。”
徐婉掀開簾子,正見對麵有幾個騎馬的男人,正挑釁地看著她們道:“原來是富可敵國的遠揚侯府啊,我說怎麼離老遠就被閃到了眼睛,你們是有錢到了把寶石都貼在窗子上嗎?”
“哈哈哈哈……商賈人家,全是這種做派,人家錢多的沒地方花,連馬車都做的漂亮精致,哪裡是咱們這些軍營裡大老粗用得起的?”
“嗬,囂張什麼啊,等我們羅大將軍回來,看他們一個個不夾著尾巴做人。”
幾個人一言一語地挑釁著,其中還有一人走過來朝她們伸出了手,這是軍營裡狐假虎威的慣用手勢,有眼力勁的商人富戶會立馬捧上銀票來消災,以免得罪了平西大將軍。
但徐婉不是普通的商人人家,她娘家父親是刑部尚書,公爹也是有正經爵位在身,自然不容向這些烏合之眾低頭,否則他們侯府以後在京城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徐婉朝翠枝使了個眼色,隨行仆人想跑回侯府叫人。
伸手要銀子的那人等不來銀兩,不耐煩地叫道:“臭娘們,還敢去叫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一巴掌……”
“錚——”
一支箭羽破空而來,帶著極強的力道,刺破那隻試圖冒犯的爪子,箭頭凶猛的力道將他的手狠狠紮穿,死死地釘在了身後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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