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宣布完辯論規則後,對著兩人道:“比賽開始,請正方先發言。”
萬眾矚目的目光都投到了秦夜身上,重點班們的崽崽們都驚呆了,他們是剛知道此次的辯題,非常的正反分明。
正方占據明顯的大優勢論點,而反方幾乎沒有還手的空間,這麼被動的辯題竟然分給了錦澄,而不是秦夜。
錦澄的成績本來就還沒趕上秦夜,現在還拿到了反方,這不是妥妥要被秦夜壓著打嗎?
宗文修更是為弟弟捏了一把冷汗。
他到現在還記得,一年前秦夜不認識弟弟是誰,一向堅強的弟弟氣得偷偷哭,那個打擊就是秦夜帶來的。
現在……要是秦夜再在弟弟最擅長的領域贏了他,宗文修不敢想弟弟會有多崩潰。
他現在甚至想喊停……
可是,他又想起弟弟這七日沉浸式的努力鑽研,弟弟做了那麼多準備,肯定不會輸吧?或者,肯定不會輸得那麼慘吧……
辯論正式開始。
那個狂傲冷拽的小少年秦夜,率先發起了攻擊:“奸臣當道,百姓窮苦,掌權者命我變法,必當接受。讀書人讀聖賢書,從來都不是為了科舉進仕途,而是為了明事理辯忠奸,為百姓謀福祉。此時國之危難,我輩自當勇於站出來發動變革,以此來改善民生,壯大國力,救萬民於水火。另,如果今日我冷眼旁觀百姓困苦,誰能保證他日,這鍘刀就能落到我自己頭上?個人、百姓、朝廷,從來都是一榮俱榮。於是被動等死,不如先手出擊,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秦夜這段話說得中規中矩,且並未開始展現攻擊性,但許是小少年們對他有濾鏡,隻覺得秦夜真冷靜,說話真有條理,目的性真明確。
宗錦澄握緊了手指,他知道按照秦夜的想法,他也會這樣選擇,但是現在是辯論賽,他絕對不能被秦夜的思路帶著跑。
“那你考慮過接受變法的後果嗎?你可能會變法失敗,會身首異處,甚至你的哥哥、父母,你的九族,都會因為你的接受,而全部失去性命。我輩是該為國儘忠,但這並不是義務,我們每個人在成為君王的臣子之前,還是父親的兒子、哥哥的弟弟,我們還是我們自己,我們想避開爭鬥,過好自己眼下的日子,難道就不對嗎?”
秦時愣了下,沉默了,因為他在宗錦澄的辯詞裡,想到了他自己,這是他的選擇。
秦夜卻沒意識到這點,他的話終於變得鋒利:“如果人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那就不會有百姓的安穩生活。就因為有這樣的前輩在前麵身先士卒,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你口中的每個人,才有資格做自己。否則,戰火、災荒之下,所有人都得死。”
“草……”何崢急得直掐衛行路,秦夜太凶了,他現在是指著大哥的鼻子罵他貪生怕死呢,好怕大哥突然跳起來跟秦夜乾架。
可是秦夜說得確實有道理啊,反方太難辯了,找出來的論點也能被秦夜打歪,他根本不受大哥的詭辯乾擾。
老天,秦夜真是第一次參加辯論賽嗎?
衛行路雖然被何崢掐得生疼,但他跟沈亦白可激動壞了,這個秦夜果然牛逼啊,好會說!
他們可得趕緊學著點,等將來就這麼打錦澄!
宗錦澄握緊了拳頭,咬牙道:“一時的放棄接受,並不是貪生怕死,也可以是為了更好的進攻,想變法也要審時度勢。否則就如王安石變法那樣,朝中官員不支持,皇帝後期的離心……最終以失敗告狀,自己也抑鬱而終,什麼都沒辦好。”
秦夜冷聲道:“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商鞅還是王安石?”
宗錦澄提醒:“可試試的代價太大,那是以你的性命為前提,你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如我身死,能成就下一個商鞅,那又有何不可?”
兩個小少年快速地辯了幾個來回,語速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強,總覺得他倆下一秒就要拍桌而起,掀了桌子打一架。
宗錦澄惱聲道:“商鞅難道就乾得很好嗎?他不也是照樣被五馬分屍,死狀淒慘。”
秦夜是非常喜歡商鞅的。
對於宗錦澄對商鞅的攻擊,他有些不高興,連帶著語氣都又冷了幾分,秦夜一字一句道:“商鞅變法,是曆史上最為成功的一次變法。大秦靠此富國強兵,才能順利統一六國。如果沒有他,秦國一統六國的進程會緩慢甚至無法統一,六國百姓也因此結束了戰亂的日子。四海升平的局麵,不是誰都能做到,彆說死一個商鞅了,就是死十個商鞅,換這個局麵,都非常值得。如果你說有人會怕死,那就讓我來。”
秦夜說到這,情緒也上來了。
他先前的策論,也都是商鞅風格的,以狠硬手段快速變革。可父親不支持,夫子也不讚同,連帶著他的成績也上不去。
可為什麼?憑什麼?
明明曆史上,商鞅就是靠這樣的辦法,解決了大秦一統六國的困難。而到了他身上,彆說實施,竟連一場小小的考試都過不了。
後來,院長上門來跟父親談了一場,讓他放棄這些偏激的想法,秦夜心裡是很不服氣的,但科舉製度如此,他如果硬著頭皮這麼寫,怕是連入仕途的機會都沒有。
所有他藏起了那些心思,老老實實按照夫子傳授的方法,寫出中規中矩沒有靈魂的東西,然後被他們奉為最完美的策論。
——這是多麼諷刺的事。
秦夜的情緒激動,宗錦澄也沒穩定到哪去,他為了迎接秦夜的挑戰,準備的辯詞可不僅僅是這些。
喜歡商鞅是吧?信奉商鞅是吧?
好,那本少爺今天就來跟你講講商鞅!
小魔王定定道:“我告訴你,商鞅在變法中做錯的事太多了。”
秦夜直視著他,眼睛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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