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瘸了,大夫檢查過是打斷了骨頭,已經長歪了,如果要治好便要重新打斷再接。
瑞兒用雙手給她擦眼淚,然後擺擺手,乾瘦的臉儘是可憐又心疼的神色。
他眼窩深陷進去,臉頰上是半點肉都沒有了,乾巴巴的,就像是一個紙片人,麻杆兒的手,麻杆兒的小身板,叫宋昭靈瞧著就心痛難當。
她如果早知道瑞兒還活著,天南地北都要去找他的,也不至於害他吃了那麼多的苦。
磨好了墨,瑞兒開始寫字。
或許是久沒寫字,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還有虐打,他的手指有些變形,握筆的時候使不上力氣,宋昭靈便握住他的手,給他先定一定。
好一會兒,他才開始慢慢地寫,一筆一劃地寫,寫字對他而言,甚是艱難,力氣壓根使不上。
用了幾乎一盞茶的功夫,他才寫了四個字,“買糖葫蘆。”
扭扭曲曲的四個字,甚至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得清楚。
宋昭靈抬起紅腫的眸子看他,淚水再度奪眶而出,這四個字像刀子一樣紮進她的心裡,痛得她身體微微蜷縮。
在滅門之前的幾天,她曾回過娘家,與母親討論過成淩關戰事。
母親很擔心外祖父,怕他像父兄那樣,她安慰了一番之後,離開的時候顯得憂心忡忡,她也擔心外祖父,更擔心母親。
在母親的院子外頭她看到了瑞兒,瑞兒抬起小臉蛋問小姑姑是不是不開心,她還笑著揉揉他的頭發,“小姑姑是有一點點不開心,但很快就會開心起來的,瑞兒彆擔心。”
當時心頭藏著事,隻是敷衍說這麼一句的。
或許瑞兒覺得她不開心,便想著去買糖葫蘆去哄她高興。
她從梅山回來在家中待嫁的一年多裡,基本是她帶著孩子們玩耍,哄他們高興,試圖驅散他們失去父親的恐懼。
所以,侄子侄女們都很親她。
瑞兒那時候五歲,懂事了,看到祖母和母親終日哭泣,也知道父親死了,他是聰慧且敏感的,所以她在瑞兒身上花的時間和心血是最多的,瑞兒十分依賴她,親近她。
瑞兒繼續艱難地寫著,寫了一會兒,手腕明顯用不上力氣,宋昭靈便讓他休息一下,但是他執拗地握拳一會便又繼續寫。
一筆一劃,很慢很慢,但是他逃脫出去的真相,算是呈現在紙上了。
那天他晌午就偷溜出去了,怕被發現,所以叫他身邊的小廝小春穿了他的衣裳,躲在屋子裡頭以防著母親過來查看,然後自己爬狗洞出去買糖葫蘆。
小廝是剛買回來沒多久,二嫂打算叫小春當他的書童,這件事情宋昭靈是不知道的。
他剛買到糖葫蘆打算送去將軍府給小姑姑,結果半道就被人打了一棍子,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幾個孩子被關在了一所漆黑的屋子裡頭。
他們被人販子抓了。
彆的孩子被恐嚇一頓之後就不敢反抗,但他反抗了,被打得很慘。
本來這些孩子都是有三個去處,要麼當乞丐,要麼培養當小賊,女孩子則賣入秦樓勾欄。
他那天直接被打折了腿,所以他隻能當小乞丐。
人販子灌他們吃啞藥,除女孩子之外全部毒啞了。
有些年紀稍大點的,識得字,便把手指全部敲碎,反正乞丐嘛,越是淒慘越能討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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