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種果樹的手藝是祖傳的,我爺說了,以後都傳給我,靠這門手藝,到什麼年月也能養家糊口,混上口飯吃。
我跟你們說,京城方圓幾百裡,幾乎每個村裡都有個果園子,可誰也沒我家的手藝,我爺說,好果樹都被那些敗家子兒給遭踐了。”
小三子打斷他的瞎白話“彆吹牛了,就咱這四九城,十個人中有八個人和皇家沾邊,不是和大官皇族有親戚,就是早年間祖上給宮裡當過差。聽你吹了大半天兒,和我們屁關係沒有。
你說咱倆也同學快兩年了,處的跟親兄弟似的,你家有這麼大園子,也沒見你給我嘗一口你家的果子。
好的你家要賣錢咱就不說了,長疤瘌歪腚的,你也沒給咱嘗半個。哎,太傷人了!
我拿你當兄弟,你卻當我是個屁!說起來還是我自個做人不到位!
看來老話沒說錯,誰有也不如自己有!想吃上口好東西,還就得自己種。
昭昭,你們家院子大,待會多挑幾棵樹苗子,把你家前院後院都栽上。
錢不夠沒關係,咱先賒賬,三子哥幫你一塊還,大不了我過年收到的紅包都給你還賬!”
許小果不知道咋接話了,停頓了一會兒,才訕訕的道:“我們認識也沒兩年,不才一年多點兒嗎?再說了,以前你也不咋和我玩呀,我還能上趕著給你送好吃的?”
韓昭昭點頭如搗蒜,心裡卻笑開了花,小三子真是個人才,擱後世妥妥的社牛!
好嘛,這孩子為了口好吃的,也是夠拚的,不但把許小果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還想忽悠她。
說到借錢,更是一竿子給她支到年後去了,連過年紅包都提前兩個月算計上了。
許小果的爸爸是位沉默寡言的老實人,低著頭悶聲乾活,他爺爺指哪棵樹苗他挖哪棵樹苗,活乾的很仔細。
幾乎每棵苗子的根都挖得很全乎,也都帶了些原土,挖出來還用提前準備好的草繩給把樹根捆紮結實。
這樣的樹苗子,帶回去絕對好成活!看的出來,他真是拿果樹當兒子般仔細照顧的!
許小果的爺爺卻和他爸性格完全相反,嘴皮子溜的呦,和城裡的街溜子碎嘴子有的一拚。韓昭昭懷疑,他們家的話是不是都被祖孫兩人給承包了,所以夾在中間的許爸爸才無話可說的!
“你們倆住哪一塊的?東城啊,東城好呀!咱老北京有句話,叫東富西貴,南貧北賤。
不過那是以前的說法了,現在新社會了,窮人翻身做主,工人也當家做主了。
對了,你們那一塊兒以前有個人,叫馬六子,外號馬路溜子,現在還活著嗎?”
韓昭昭耳朵聽著,卻沒往腦子裡裝,她兩隻眼睛正滿園子撒摸,想著該選哪棵樹苗子往家扒拉。
小三子是個接哏好手,陪許老爺子侃大山“活的好好的呢!許爺爺您這話咋個說頭?
那馬六子年紀也不太老,今年才不到四十吧,怎麼說也不到該死的時候呀!”
有人捧哏,許老爺子高興了“馬六子能好麼事的活到現在,看來你們那片兒老街坊都是講究人兒,沒人跟他一般見識!
馬六子那小兔崽子啊,不是啥好人!這小子刨絕戶墳,踹寡婦門,吃月子奶,打殘疾人,是得哪兒哪兒下蛆。
就連逛窯子嫖娼都白嫖不給錢的主,坑蒙拐騙,巧取豪奪沒啥他不乾的。
那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從頭壞到腳,從裡爛到皮兒,半點兒人事兒也不乾。
有日子沒聽見他的信兒了,我還以為他早被人套麻袋弄到哪個犄角旮旯打死了呢!
前幾年還沒解放的時候,那兔崽子沒少來坑我,我這果園子沒少被他帶人來禍禍。
那孫子心黑呦,國民黨來了投國民黨,鬼子進城,又打著鬼子的旗號禍害人,天殺的壞胚子!”
許小果恍然大悟“爺爺,他那樣的人,不早該被政府給槍斃了嗎?
是不是早就吃花生米了?”
小三子“沒有,人兒活的好著呢!我聽說過那人兒,說他漢奸他還夠不上號,人家鬼子看不上他。
據說他也就是溜門盜洞,誰厲害他打著誰的旗號狐假虎威,招搖撞騙專門坑害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