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消防車抵達了教學區樓下,長排警示燈在夜雨裡交替著閃滅。
車門洞開,清一色身穿明黃色防護服的專業人員從車廂中魚貫而下,照例在數米外的花壇上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
專業人員們的防護服胸前印著一排英文字母——
“scop”
“特殊類彆生物收容機構”,簡稱收容所。
他們不是消防員,也不是要來處理火情,而是來處理麵前密密麻麻堆積著的詭異怪蟲。
每個人員背後都背著一個灌滿液氮的背包,由耐超低溫的橡膠軟管連接至他們手中的特型噴槍。
他們像是田野間除蟲的農作人員,一隻手按壓背包內置的氣泵,氣泵中的壓力將液氮送往噴槍,對著大片的蟲群噴灑。
接觸到液氮的瞬間,那些原本還在微微挪動的怪蟲在一瞬間被覆上了一層白霜。
它們霎時被冰封了般忽然靜止,身體的每個角落,包括狀似黃色軟管的口器都變得脆硬易碎。
大口徑的噴槍能夠噴灑的範圍很廣,數十個收容人員們逐層噴灑,有序地向裡推進。
專業、效率。
每一步背後都是成片被踩碎化粉的怪蟲屍體,它們徹底死了。
和它們所侍奉的、能夠死而複生的“母親”不同,怪蟲們隻是由惡魔之血汙染產生的寄生怪物,說到底也還在“生物”定義的範疇之內,是可以被摧毀的有機體。
當所有人都認為今天的工作就快平淡結束時,最裡層的怪蟲忽然不再朝跪朝“母親”的方向!
它們轉而以恐怖的姿態,直直地彈射躍起,張開四對凶狠的觸肢撲向收容所人員的麵部!
同一時間有三個人員被撲倒,原本有序推進的陣型在這一刻被攪散。
所有人紛紛朝兩邊散開避險,在他們和被襲擊者之間留出了一片空地!
而被襲擊者還沒來得及反抗,怪蟲鋒利的觸肢就撕開了他們全副武裝的防護服!
蟲子流暢地先將那根軟管般的黃色口器插入被襲擊者的嘴裡,然後拉伸的軟管猛的收縮,將怪蟲的身體拉向被襲擊者的後頸。
蟲子的本體下端像是帶鉤子的吸盤那樣刺破皮膚,牢牢地吸附在人的腦後脊椎。
緊接著,那些嶙峋異詭的長肢緩緩地環抱、扣合在腦部,巨大的咬合力連帶著防護玻璃一起碾碎!
玻璃殘渣和長肢一同嵌入了宿主的五官!
他們雙手垂下,噴槍墜落,眼球逐漸染黑,開始張開血染的嘴向著人堆衝刺。
每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像是滴進洗潔精的油麵那樣四處躲閃。
“很遺憾,我們的同伴被寄生了,請立即殺死他們,以免招致更多的痛苦。”
平緩而沉穩的男聲。
所有人員的耳麥中都收到了這樣一條指令。
片刻之後,雄偉的火柱從背後的消防車上噴吐而出,如同暴怒的狂龍。
火勢阻擋了操控宿主的怪蟲,人員們趁著這個機會帶上裝備整齊後撤。
熊熊的火舌頂著冷雨凶猛地吼叫,餘下的怪蟲和它們的宿主在火焰中掙紮、翻滾、燃燒。
很快,原本怪蟲堆積的空地就隻剩下了黑色的焦炭和殘渣。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他的雙手戴著黑色的皮手套,刀削般的臉型和深邃的五官讓他看起來不太像一個華夏人。
所有人都站在他身後待命。
他冒著雨緩緩走向那堆黑色的灰燼,俯身拾起灰燼中三枚閃閃發光的合金銘牌。
他吹散多餘的灰燼,垂眼閱讀銘牌上鐫刻的內容
陳曉傑,編號,血型o。
烏明月,編號,血型a。
王建峰,編號,血型a。
“他們是年初新加入的人員,都是學院中的優秀畢業生,如果時間夠長的話,應該能坐到你的位置。”
一把傘適時地出現在男人的頭頂,為他遮住了雨。
“嗯,擇日通知他們的父母吧,就說是……為了人類,獻出了生命。”
男人沒有多餘的話,轉而望向三樓走廊的角落,他的位置剛剛好能夠看到會議廳那扇荊棘般猙獰的“門”。
“江洋,那是惡魔的儀式場地,林瀾說還有兩個編外人員在和他對質,”為男人撐傘的女人說,“希望我們儘快營救。”
“編外人員,”江洋無意地拉動嘴角,“你是說秦尚遠和那個女孩?”
“你怎麼知道?”女人有些驚訝。
“濟美,你太小看那兩個的年輕人了。”江洋歎了口氣。
他將三枚銘牌鄭重地放進胸前的口袋裡,點燃一支細煙,數秒後,煙霧在夜雨中繚繞。
“籍籍無名的下位惡魔而已,最大的威脅就是他這些煩人惡心的眷屬,已經消滅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