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好像有動靜了。
秦尚遠立即警覺,【巡霧者】立即淡出,他認真地聽起屋內的對話。
“準備好了麼?”劉羽山端坐著,語氣忽然嚴肅深沉。
齊懿心頭一顫,他錯愕地看向劉羽山,那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麵對著遠處牆上那扇雕刻藝術品,藝術品的主題是一個閉著雙眼的怪異女人。
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齊懿就注意到了這副雕刻,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緊閉雙眼的女人總是讓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確定劉羽山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之後,齊懿鬆了口氣。
變態有個自言自語的怪癖,好像也情有可原。
“你要的幾個人已經準備好了,”劉羽山忽然換了一副嘴臉,“為什麼還不開始儀式?”
??
齊懿愣了一下。
秦尚遠也愣了,有第三個人?
【巡霧者】。
屋內仍然隻有兩個人。
“斯旺所需要儀式的條件是苛刻的,耐心。”劉羽山的語氣忽然穩重而溫和。
“有什麼苛刻的?十年前不是隻需要殺人、鮮血就可以了麼?”劉羽山又變了臉。
他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獨自演一段雙簧,昏暗的夜燈照在他忽變又扭曲的臉上,顯得瘮人而詭異。
精神分裂?
秦尚遠和齊懿不約而同地想。
“越逼近真實,越要精確,”劉羽山的語氣肅穆,“她是所你崇拜的惡魔,你難道不肯為她付出這麼一點耐心麼?”
“耐心?”劉羽山冷哼一聲,“你所謂的那麼一點耐心就是讓我等十年再等十年?你所謂的耐心就是隨手殺掉我的情婦?你所謂的耐心就是一邊享受著我給你的供奉,一邊占據我的身體去人間作樂?”
“你很暴躁,劉羽山醫生,”劉羽山的麵目忽然冷靜下來。
“請靜下心來看看你的周圍,你的房子,你的車,你銀行卡裡的餘額是誰給你的?”劉羽山紳士般渾厚的聲音循循善誘。
“看看湖中,那些你所謂的藝術品,是誰賦予了它們生命?
又是誰給了你玩弄了一堆又一堆女人、病人,又每每逃脫人間法律製裁的權力?
你痛恨那個姓秦的企業家,是誰最終讓你親手報仇雪恨?”
!!
秦尚遠瞳孔微微震動,心裡像是忽然被什麼東西穿透了。
雙耳嗡鳴,大腦空白。
老爸
是被他,殺死的?
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炸開了。
老爸在老宅的樹蔭下安靜地看書。
老爸笑著揮舞手中的手柄邀請他一起玩遊戲。
老媽在圍裙上擦擦手,笑著叫他爺倆吃飯。
老爸很中二地說要掌握自己的命運,秦尚遠問命運是什麼。
老爸很認真地回頭對他說,命運是每個人自己要走的路。
那些飛速掠過的畫麵,是有關那個有著詩人氣質的男人的記憶,在他的回憶裡昏黃但溫暖,就像是一則默聲的舊片。
秦尚遠雖然不會說起,但常常會在夜裡偷偷地回憶,像是念舊的人拿出自己珍藏的舊物一遍遍地擦拭。
他怕哪天自己記性變差,那個男人的麵容和聲音就會在他的腦海中慢慢地模糊。
秦尚遠本以為,老爸和老媽都是死於寄生惡魔操縱的那些使魔,寄生惡魔死了,那股空虛的恩怨就已經了結大半。
他隻是隱約覺得這背後還有彆人,或許是某個龐大而恐怖的存在,是某位窮凶極惡的惡魔。
可是為什麼老爸是被劉羽山殺死的?那樣溫和謙遜的男人,被這樣一個卑劣、猥瑣的人類了結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