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山莊裡幾乎被照亮得如同白晝,數十個臨時搭建的燈架照亮了山莊的每個角落,就連瓷磚上的裂紋都不放過。
明黃色的警戒線拉起圍住每棟建築的入口,白色無菌服的研究人員手裡拿著透明封裝的樣本袋進進出出。
最顯眼的還是主樓廢墟。
這棟原本用來待客的建築,在上次畸食蟲魚入侵的時候已經被燒得隻剩一些承重牆和主體結構了。
然而現在那些研究人員踩在黢黑的焦炭上,用手扒拉著廢墟中的砂礫,像是要從裡麵找出什麼東西。
但看樣子還真有收獲,每有什麼東西在廢墟中被發掘出來,研究員身後的助手就會立刻接過封裝起來,然後進行拍照記錄。
廢墟上,閃光燈哢嚓哢嚓。
所有人都忙得不亦樂乎,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刑事案件的現場直擊。
全副武裝的秦尚遠提著槍,帶著蘇柏越過之前夏薔柔帶他們走過的花園小徑,向夏薔柔的廂房靠近。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並沒有在意這位帶著陌生女孩快速走過去的警衛。
秦尚遠環顧四周刺眼的燈光,還是想不通“這個審判院到底什麼來頭?”
“起初是為了防止簽訂製式契約的契約人失控而成立的機關,本質上和分局一樣是暴力機構,”蘇柏低聲說,“他們隻聽命於總局,有一套自己奉行的綱領,並堅信自己的正義。”
“自己的正義?”
“就像聖經是基督教徒的正義一樣,世界在審判院的眼裡隻有一個正確答案,失控的拘束官就應該被徹底抹除。”
蘇柏一邊跟緊秦尚遠,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們一般不會露麵,許多拘束官一直到退休,都覺得這個機構是被人杜撰出來的。
一旦某一天這些戴著劍徽的人出現在你眼前,就說明審判院判定你有罪。”
“你是說分局被判有罪?什麼情況?”
“應該是江洋那家夥的小動作被察覺了。”蘇柏說。
“小動作?”秦尚遠一驚,“貪汙受賄?我看江所長不像那種人啊!”
“不,”蘇柏搖頭,“解釋起來很麻煩,還記得上次帶你去收容所麼?”
“記得啊,話說那次到底是去乾什麼?他們要保存我的數據?像夏薔柔那樣?”
蘇柏的讓秦尚遠醍醐灌頂,連珠炮似的問。
其實他當時就有些疑問,但是蘇柏帶自己來的,加上江洋給自己的印象蠻好,想來也不會是什麼能害了自己的事,所以他也就沒多管。
一群癡迷研究樣本的學癡,路邊碰到一條野狗都想追著拔幾根毛下來,更彆說他了。
“算是吧,你也許沒發現,約束局的行動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蘇柏接著說。
“慢?”
“從前的約束局甚至能在事件真正發生前,扼製住苗頭。”
“??”秦尚遠大為吃驚,“怎麼可能!這難道不就相當於預言了?”
“很接近。”蘇柏說,“因為分局行動的指令是總局發布的,總局有某種可以準確探知魔靈湧動的技術,所以幾乎每次事件都能做到損失最小化。”
“但沒有總局的指令,分局派出人員就是私自行動。
嚴格來說這是違規的,無法得到技術上的支持,比如說製式契約。”
秦尚遠沉默了。
邱明山當初明明有著【白駒】作為契約,卻使用了身體中的惡魔遺骸。
是因為總局沒有對分局發布行動的指令,他隻能獨自動用彆的途徑行動,最終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這聽起來未免太荒謬,但確實已經真實發生過的事。
但如果當初約束局沒有姍姍來遲,也許結局會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