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間,頭頂漆黑模糊的地方,盤錯靜止的枝藤摩擦著流動起來。
一時間蜂鳴似的聲音回蕩在下水道狹長的空間內。
藤蚺那些類似藤條和樹枝的器官表麵覆蓋著細小堅硬的鱗片,它們交錯運動起來時,無數密集的鱗片逆向而動相互撞擊,發出刺耳的噪音。
既像是興奮,又像是警告。
“他們被抓起來了,你猜的沒錯。”女人再一次重複道。
“你、你是誰?”濟美壓抑住正在加快的呼吸,警惕著問。
同時,她也沒停下自己的腳步,一瘸一拐緩步朝著d區的方向走過去。
這就是她一開始的目的。
“如你所見,我剛剛救了你。”女人說。
她的聲音有些冷淡,有些生澀。
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不久的成年人。
濟美愣住了。
她停下來,表情略帶驚恐地看著頭頂覆蓋穹頂的那堆詭異的綠色藤狀生物。
藤蚺說話了?
“沒錯,我會說話。”藤蚺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可它的聲音卻仿佛無處不在,“幸得無上我主,奧絲塔拉·芙羅拉,的凝視。”
奧絲塔拉?芙羅拉?
濟美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這個尊名對應的惡魔。
可難道不是封印物的汙染才導致了藤蚺的誕生麼?現在的它,聽起來更像是花之惡魔的使魔!
據說這位厭倦了紛爭的惡魔常常以少女的形象行走於人間,是為數不多與人類為善的惡魔。
幾千年前,她曾在現今的尼羅河流域創造出一片四季如春的廣袤水原,是來往商隊心之所向的綠洲。
關於這位怠惰惡魔最近的文字記載,是在千年前的華夏。
在那之後就再杳無音信,沒人知道她最後去了哪裡,她的身影仿佛一葉扁舟,就這樣消失在了曆史浩渺洶湧的長河之中。
而現在濟美才知道,崇拜著她的使魔原來就一直存在於收容所的下水道裡?
難道說她早就已經蘇醒了麼?
芙羅拉掌控著生命與意念的權能,作為她的使魔,藤蚺能夠通過意識跟濟美溝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放心,我是友好的。”藤蚺的女聲冷冰冰的,聽起來活脫脫像是爬行類冰冷的觸感,“組長他們,對我很好。我很喜歡,收容所。”
“你在這裡多久了?”濟美麵對這個詭異的生物最終也放下了警惕,大膽地跟它對話。
“很久,自從有了意識起,大概有許多年。”藤蚺說,“但直到最近,我才感受到我主的存在,她蘇醒了。”
“芙羅拉醒了?”濟美一驚,“可是約束局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異變。”
“我主不希望被人類打擾,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對人類也很安全。”藤蚺慢悠悠地說,“不過,我們不安全,人類不安全。”
“不安全?”
“地麵上已經變得一團糟,審判院的人占領了收容所。”藤蚺頓了頓,“我能感覺到,還有彆的東西試圖侵入這座城市,我一直在與它對抗。但它沒有思想,無法對話,這是一件麻煩事。”
“所有人都被拘押了?”濟美問。
“沒錯,還有人死了。”藤蚺說,它冰冷的語氣很明顯地低落下去,“我不能救他們所有人,審判院的出現造成了封印物的躁動,我需要維持住整座收容所的穩定,這也是聖物研究院的任務之一。”
有人死了?
濟美的瞳孔微微震動。
她一直以為審判院隻是奔著彆的東西來的,但沒想到收容所會有人因此而死。
她思忖了片刻,猶豫著開口“那江洋,呢?”
她顫巍巍地想知道這個男人的下落。
其實今晚的事,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有了預感。
她不驚訝,也不慌張,她隻想知道江洋火急火燎地衝出收容所,到底有沒有找到消失的林瀾?又或者,他自己是否能在審判院的威脅下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