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薔柔望著秦尚遠消失的背影,有些出神。
“你的眼睛果然很特彆。”陳米忽然說。
“誒?”夏薔柔的思緒一秒被拉回現實,她慌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下意識地撇開了目光。
陳米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發言有些歧義。
“不用緊張不用緊張,我喜歡男生的。”她尷尬地笑笑。
“夏超算是我們的學長,他從前在學生會的時候很受大家的愛戴,”陳米話鋒一轉,“因為他老是憑那張三寸不爛之舌為每個社團申請活動經費,臉皮厚到能把校長主任灌醉認他作義父,最後不菲的經費把每位社長都安排得服服帖帖。”
“原來哥哥在學校裡這麼活躍?”夏薔柔嚇了一跳。
“何止活躍,簡直就是交際圈的一朵奇葩。”陳米說,“然而就是這麼一朵奇葩,跟我們談起他的妹妹時,卻總是一股柔情脈脈的樣子。”
夏薔柔腦海裡浮現出哥哥那副癡漢的表情來,哥哥是個經常脫線的人,為人總在靠譜與離譜之間反複橫跳。
他總告訴自己說爸爸明年就會來看你啦!
到時候老哥也在,老哥不僅在,老哥還要在你生日上安排一場兩個小時的煙花會,我們倆就坐在院子裡的水池邊上洗腳看煙花!
可夏薔柔看著山莊池塘裡那些錦鯉從小魚苗一天天變得肥頭大耳,院子裡的小楓樹紅了又綠綠了又紅,也沒等到父親來看她一眼。
哥哥許諾的煙花會在某年生日的晚上倒是如期而至了,可那時候水池邊隻有她和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她光著腳撥動冰冽的池水,燦爛的焰火在很遠的地方轉瞬即逝。
“他總說你的眼睛很好看,”陳米說,“不過我還看到了一些特彆的東西。”
“特彆的東西?”夏薔柔驚訝。
“夏家傳承著一種獨特的基因,”陳米看著夏薔柔,“半魔血脈,我能感知到,它在你的身體裡已經徹底醒來了。”
“你怎麼知道?”夏薔柔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我是醫學院的。”陳米莞爾一笑,“有興趣來藍湖麼?還是說你更想去牛津?我聽說夏素月為那所學校捐贈過一筆不菲的款項。”
“誒?”夏薔柔目瞪口呆。
自己之前日思夜想的願望,在這一刻竟然突如其來地實現了?
“陳米姐,你是認真的麼?”夏薔柔覺得這一定是個玩笑。
“實際上,學院在我們出發前就已經通知了,同時也經過了夏氏現任家主夏守的確認。”
“爺爺?”
陳米神色嚴肅,從背後的包裡拿出一份蓋滿紅章的文件,“夏薔柔小姐,你將被藍湖學院錄取為下一學年入學的新生。”
“我”夏薔柔正想開口。
“但很遺憾的是和秦尚遠不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陳米攤攤手,“因為這是你爺爺的要求,他是學院的創立者之一。”
英冬中學,空氣中蒸騰著紅霧。
蘇柏從菌仆的肉眼中抽出鮮血淋漓的拳頭,一人之高的堆疊肉丘在她麵前轟然倒下。她還沒來得及喘息,背後的菌絲像是針刺那樣朝她的後頸突進飛來!
這裡四處都是可能增生成菌仆的囊腫,她沒有辦法判斷哪株囊腫會瞬間化為菌仆朝她襲來。
蘇柏正想側身,立刻有菌絲纏住了她的腳踝,無奈之下蘇柏隻能選擇矮身,密集的風刃在一瞬間斬斷了腳踝的束縛,可即便如此也太晚了。
更多的菌絲朝她襲來,背後放出的空擋她有心躲閃,卻也無力顧及!
千鈞一發,一聲狼嚎刺破了紅霧,蘇柏一怔,黑夜中銀光閃滅!
銀光與蘇柏貼麵擦過的瞬間,菌絲和菌仆在被儘數擊退,肉堆被分割成血腥的數塊滾落在肉毯上。
蘇柏終於得以喘息,她低頭,一頭渾身銀白的蒼狼輕盈地落在了自己的腳邊。
蒼狼弓起背對著周圍的菌仆呲牙,喉嚨深處滾動著警惕的低吼,它渾身似乎流淌著閃電,毛發間不斷有白光炸滅,傳來細碎微小的爆破聲。
燃燒的小紙人慢悠悠地從蘇柏麵前飄落。
她抬頭,齋藤三葉單手掐訣,如同忍者般站在高處,夜風吹動著猩紅的薄霧飄蕩,她的鬢發微動,宛如遺世獨立。
“狩狼雷引,這是我的式神。”齋藤三葉睥睨地看向蘇柏,略微拔高音調,言語中泛著一些得意。
“哦。”蘇柏波瀾不驚地頓了頓,“謝謝。”
“”齋藤三葉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蘇柏猶豫了片刻,像是有些不情願“嗯很帥。”
看到蘇柏反應如此平淡,齋藤三葉忽然有些頹喪,她鬆了那股架子,輕輕地從高處跳了下來。
“這些東西是殺不完的。”齋藤三葉和蘇柏背對而立,緊緊盯著對方的後背,“我們不能這麼跟它耗下去。”
“應該斬斷它的主根才行。”蘇柏點點頭,“應該就在這所學校的範圍內,你能感知到麼?”
“我試試,”齋藤三葉凝神靜氣閉上雙眼,但又瞬間驚恐地睜開,“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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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崩潰了?”蘇柏問。
“遊魂們構成的結界,在剛剛崩潰了。”齋藤三葉喃喃,“這些遊魂一直在抵抗著太歲結界的擴大,現在它們失去了號令,正在被太歲的菌群囊腫蠶噬。”
“你的意思是,之前有人在維持遊魂構成的結界?”蘇柏立刻反應了過來,“是王野。”
“很有可能,”齋藤三葉皺著眉點點頭,“可他現在大概已經沒法支撐了。”
“時間夠長,他已經儘力了,”蘇柏說,“我們分兩路,我去找太歲的主根,你在這裡掩護我。”
“太歲的主根可能不會固定在同一個地方,那裡很危險,我的經驗比你豐富。”齋藤三葉說,“我去。”
“不,我見過作為‘主根’的那個人,這裡的地形我也更熟悉。”蘇柏搖頭,“還有,我的情緒更穩定,太歲精神浸染的威脅對我來說更小。”
齋藤三葉頓時沒了話,有些不好意思地左右四顧。
蘇柏這倒是說對了,作為擁有著精神係契約的她竟然落在太歲的陷阱中毫無察覺。
如果不是蘇柏,她恐怕早就死在了太歲編織的幻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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