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台漆黑的悍馬行駛在城區的大道上。
淩晨燈光熄滅,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仰頭望去的天際,仿佛勾勒著一層詭譎猩紅的血光。
車窗大開著,帶有腥味的冷風源源不斷地湧灌進車裡。
林瀾端靜地坐在副駕駛上,狂風吹亂她的短發,銀色的筆尖耳墜也在風中輕曳。
那對淌著紅色暗流的瞳孔此刻正處於失焦狀態,聲音、氣味、形狀無數的信息正在被這雙瞳孔捕獲,一台詭異的“計算機”正在林瀾的大腦裡飛速運轉。
冥演空斷。
“減速。”林瀾忽然開口,“準備右轉。”
“我沒記錯的話,直走才是英冬中學。”江洋瞥了一眼地圖,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減速右靠。
“蘇柏,我們準備右轉了。”江洋打開通訊頻道。
“好的,”頻道裡傳來蘇柏淡然冰冷的聲音,“我們已經處在結界裡了,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我會繼續開去英冬,你們注意安全,保持聯係。”
“收到。”江洋說。
“江洋。”蘇柏的聲音。
“嗯?”
“”頻道裡傳來一陣淺淺的電流聲。
蘇柏的聲音再次傳來“祝你好運。”
“收到。”江洋關掉了頻道。
“要說出那種話,對蘇柏來說應該挺難的吧。”林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離了契約狀態。
“她和彆的女孩不一樣,”江洋沉默了一會兒,“或者說,沒有彆的女孩那麼幸運。”
“看得出來,”林瀾說,“身上的傷疤、手掌的厚繭、還有豐富的經驗和果斷的思維,這不是一個18歲的女孩該有的,甚至連很多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專員都達不到這種程度,夏家塑造武器的姿態還真是可怕。”
“是啊,”江洋低聲說,“蘇柏對夏家來說是一柄絕對鋒利的刃,夏家過去十多年中擊敗的那些看似堅不可摧的對手,都有蘇柏留下的記錄。
她執行這種任務的效率極高,往往隻需要幾天的時間,潛入,偷取、偽造或者更換情報文件,又或者是刺殺那些早就該死的雜種。
而在學校裡的老師看來,蘇柏這個全科優秀的學生隻是身體上有些老毛病,偶爾需要休養。”
“她沒有童年麼?她的爸爸媽媽沒有意見麼?”林瀾問。
“童年對她來說或許從沒有完整過吧,”江洋說,“她的母親因為一些原因在她很小的時候離世,入贅的父親也在那之後一蹶不振,成日酗酒後來癱瘓了。”
“母親離世父親癱瘓,夏家就間接成為了她的‘監護人’,他們把蘇柏送去一個由孩子組成的編隊,裡麵全是沒有父母的孤兒,他們接受夏家的訓練,夏家則為他們食物、住所和教育。”江洋低低地說。
“有潛力的孩子會被留下來,資質一般的孩子會被洗去記憶,送去家族名下的慈善機構按照正常的流程撫養到16歲。蘇柏是其中最有天賦的孩子,所以很早就被派遣了任務。”
“他們訓練她偽裝、格鬥和刺殺技巧,給她安排金融、法律、數學和物理的課程,五歲的蘇柏就已經展露了極其恐怖的天賦,在每輪測試中都能拿到最好的成績。”江洋說。
“但這對於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來說太沉重了,蘇柏的心智成熟得很快,十歲的她就已經達到了三十歲成年人的認知能力和行為表現。”
“這不是什麼好事。”林瀾說。
“雖然她一直沒真正承認過,但從血緣上來說,我是她的哥哥。”江洋平靜地說,“我希望她能獲得幸福。”
“幸福是指”林瀾看著江洋。
“一個普通人的一生吧,就是我們都向往的敢愛,敢恨。”江洋說,“哪怕她稍微表現得像是個18歲的女孩也好,追星旅遊,和朋友討論班上讓她心動的男生。
她會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哭,又會為了另一件很小的事情笑,哪怕這些事情在我們看來都微不足道。”
“你可以說這是幼稚,但幼稚沒什麼不好,這是我們人生裡必經的過程,可是蘇柏沒有。”江洋的語氣聽起來很固執。
他緩了緩,低聲說“林瀾,人生就像是一趟列車,我們慢慢地長大眼睜睜看著窗外的景色從五彩斑斕到一片灰白,無一例外。
因為其實世界本來就是灰白色的,隻是小時候那些殘酷的現實還沒有擺在我們麵前。”
“可蘇柏,她的列車上人生從一開始就是灰白色,我希望看到她的世界有一天能夠擺脫那些灰黯,變得斑斕起來。”江洋平淡地說。
“她會愛上一個男孩,會找到自己的熱愛,她會擁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永遠都活在那個巨大的陰影之下。”
“這樣的事情,就連冥演空斷也告訴不了我答案。”林瀾苦笑著搖搖頭。
“我相信會的,”江洋說,“因為她是個善良的孩子。”
是啊,善良的孩子心底就像是有一盞燈,無論腳下的路多黑暗崎嶇,那盞燈都會帶著她走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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