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般閃耀輝煌的門頭隻是一部分。
秦尚遠抬頭,這是一座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大樓。
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貼著通體黑色的玻璃如同乾淨整飭的鏡麵,倒映著五彩斑斕的霓虹,仿佛另一個世界。
新宿這塊地界很少有建築不架設廣告招牌,八岐館算是其中的異類。
門口站著穿黑西裝的男人,他們戴著墨鏡滿臉橫肉,似乎並沒有把來人放在眼裡。
德川光走上台階。
“約束局。”
德川光麵無表情地摸出自己的證件,上麵印著燙金的字母徽章。
“boc”
守門的男人對視一眼,立刻組成人牆擋在了門前。
他們撈起袖子,露出凶煞的紋身來。
“八岐館今日不接待外賓,另外約束局的拘束官要預約。”男人居高臨下地說。
“混賬!”本多愛氣勢洶洶地攔在了德川光身前,“光先生是德川家的家督!你以為你們攔著的是誰?”
本多愛的個子很高挑並且相當健美,那股氣勢在秦尚遠看來很有戰國大將的風範,和黑道的男人爭鋒相對起來也絲毫不會落下風。
她是德川光的家臣,自然要維護他的榮耀和尊貴。
“德川桑?”男人後知後覺,立刻惶恐地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們這就通知宇都宮先生!”
男人隨即拿起了對講機,說明情況後,能聽到對麵傳來一通劈頭蓋臉的痛罵。
就算看不到訓話的人,他們也在不斷地鞠躬,這副情景看起來多少有些荒誕好笑。
八岐館的宮門很快被打開,將秦尚遠一行人迎了進去。
歐洲風格裝修的長廊,鎏金的裝飾搭配上腳下光彩照人的大理石,頭頂是璀璨的水晶吊燈,牆上一幅接一幅的油畫,穿插天鵝絨的幕布裝飾。
秦尚遠差點誤以為自己真的走進了哪座歐洲的宮殿裡。
長廊儘頭是一扇雕花的木門,保鏢點點頭,為他們拉開門把手。
震耳欲聾的樂聲在一瞬間湧進了秦尚遠的耳朵,舞池裡燈光四射,他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在裡邊起舞,隻能在射燈閃過的瞬間看到飛揚的頭發、金粉、以及高舉揮舞的手臂。
服務生們高舉著托盤在醉醺醺的人群裡遊刃有餘地穿梭,射燈偶爾照亮客人們的神態,有在舞池忘我跳舞的,也有在卡座上左擁右抱喝酒的。
女人們大方地展露著自己誘人的身體,她們也陪客人喝酒,你如果擅長聊天,隻需要花上幾萬日元就可以在午夜之後約她們出去喝一杯。
燈光昏暗、樂聲震天,舞池裡甚至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上一秒還在和一個人接吻,下一秒就投入了另一個人的懷抱,每個人都沉浸在這種奢靡誘人的氛圍裡,堪稱群魔亂舞。
“德川先生,這邊請。”
秦尚遠沒有走近觀摩的機會,他們立刻被守在門口的服務生引上了一條小道。
這條路通往一部舊式電梯,繁複的日式風格雕花,以及胡桃木牆板。
服務生摁下了一個樓層,電梯搖搖晃晃地上升。
遠離了震耳欲聾的喧囂。
周圍忽然變得安靜。
電梯緩緩停下,門打開。
他們腳下是白色細砂鋪就的寬闊場地,中間一道木橋作為小徑通往場地的儘頭。
和底樓夜總會的歐式裝修不同,這裡的牆壁貼著整塊平滑的大理石,富有光澤的花紋仿佛黑金色鬱金香,光潔得能夠倒映人麵。
牆上的浮世繪畫著怒目圓睜、身披甲胄的武士,他腳踏湍急的海潮,手持長劍斬殺長有八顆頭顱的怪物。
《素盞鳴尊八岐大蛇退治》。
描繪須佐之男在出雲國,用名為天羽羽斬的十拳劍斬殺八岐大蛇的傳說。
寬闊的走廊兩旁,噴泉在冷光燈下安靜地起舞。
尺八和三味線奏響的孤寂樂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空氣中忽然有股清冷岑寂的感覺。
“諸君,請!”服務生躬身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長廊儘頭的青銅門。
“老大,我在門口等你們,”本多愛在青銅門前駐足,“有什麼事情立刻叫我。”
德川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