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神父回答得很乾脆,“因為我的家人,當年也是這樣悄無聲息失蹤的。”
“你的家人?也是失蹤?”
“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剛滿十二歲的孩子。”
神父搖晃著灰白酒液當中的冰塊。
在爵士樂的鼓點中,他緩緩講述起了過去的故事。
“我的父親,在我六歲的時候病重死了。
那時候,媽媽剛懷上妹妹。
後來妹妹降生,媽媽靠著社區打工賺來的微薄薪水,獨自撫養我和妹妹。”
“因為想早點幫媽媽扛起家庭的責任,所以我從十歲起就沒再去學校讀書,而是跟著媽媽去教堂。”
“去教堂?”
“媽媽是個很虔誠的信徒,她總是篤信上帝的存在。媽媽對我說隻要我們堅持不懈地做禮拜,虔誠地對著神父懺悔,就一定能從現在的苦日子裡獲得解脫。”
“我就那樣跟著媽媽信了教,我在教堂做義工,在教堂學校裡接受那些神父和修女的教育長大,媽媽每周末就會帶著我和妹妹,去教堂做禮拜。”
“但我並不是個虔誠的信徒,每次媽媽帶著我做禮拜的時候,我都心不在焉。”
“媽媽能將聖經的每一個章節,每一段字句都背下來,可我並不願意花時間在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上麵,我覺得隻要家裡有一個人能背下來這些枯燥的句子就足夠了。”
“在我十二歲的一個周日,那天的巴黎下著很大的雨,我發了高燒沒辦法下床,媽媽隻好讓我一個人在家,自己帶著六歲的妹妹去教堂禮拜。”
說到這裡,神父頓了頓。
“那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跑出家門,沿著她們留下的痕跡四處尋找,在某個晚上進入了那個不死屍領域。”
“你十二歲就發現了那種東西?”秦尚遠有些驚訝,“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那個教堂的老神父把我救了下來。”
神父緩緩說。
“媽媽和妹妹就這麼失蹤了,我成了孤兒,我問神父和修女她們的下落,可每個人都對我搖頭,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人是不可能憑空蒸發的,對於十二歲的我來說,這是無法理解的事。”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我平日禮拜不夠虔誠,所以上帝就從我的身邊奪走了媽媽和妹妹。”
“老神父收留了我,我開始一邊尋找母親和妹妹的下落,一邊虔誠地侍奉上帝。”
“我認為一定是上帝為了懲罰我的不誠,所以把媽媽和妹妹藏了起來。”
“我因此背下了聖經的每一段字句,就好像我那虔誠的媽媽一樣。”
“不過我後來做過很多次奇怪的夢。”
“什麼夢?”秦尚遠問。
神秘學領域,夢是很重要的“靈境”,有的人會自稱在夢中得到神啟,從而改變命運。
“或許隻是出於思念,我夢見了媽媽和妹妹,她們變成了豬。”
“豬?”秦尚遠皺起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離奇的夢境。
不過神父並沒有停留,繼續講了下去。
“後來神父發覺了我的天份,開始帶著我驅魔。”
“他是個很老派的驅魔者,喜歡通過念誦聖經的方式和惡魔對抗。”
“其實念誦聖經是有用的,但僅限於一些位格很低的使魔。”
“說到底是小教堂,約束局隻會派一些小活到我們的頭上,牧區有大事件,都會從本部親自派拘束官過來。”
“有一天,晨潮級的驅魔任務落到了老神父的手裡,他帶著我前往被惡魔附身者的家中進行驅魔儀式。”
“原本這應該是駕輕就熟的任務,往常這樣的小事有很多,我們半個小時就能解決。”
“可那一次,約束局的判斷似乎出錯了。光是念誦聖經沒辦法驅趕走那頭惡魔,那頭惡魔甚至通過倒念聖經來嘲諷我們。
然後還在顫抖著念誦的神父,在我麵前被惡魔直接撕爛了嘴和下半張臉。”
“神父被捅穿了胸口當場就死了,我當機立斷,將所有聖水澆在身上,就朝那頭惡魔撲了過去。”
“那惡魔附身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真實的力量被那副小身軀限製住了,於是我用拳頭活生生將那頭惡魔給揍了出來,扔到聖光之下收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