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王麗珠似乎被宋晚木決絕的口吻嚇到了,沉默了好幾秒沒有說話,一時間,隻有急促無措的呼吸聲透過斑駁的無線信號斷斷續續地傳遞到宋晚木的耳邊。
怎麼會這樣呢?!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呀!王麗珠的心底驟然升起一種事物脫離掌控的惶恐與不適,就像是原本一直牢牢牽在手心裡的風箏線,不管風箏飛得有多高有多遠,隻要他們拉一拉,拽一拽,她就永遠都在他們的手心裡。可誰成想有一天,風箏說她要獨立,然後自己斬斷了連接線。
這可能嗎?
在王麗珠的設想裡,這大半年宋晚木的心裡肯定也很不好受,彆看她之前嘴硬放了那麼多狠話,女孩子嘛,心總是很軟的,又獨自一個人在異鄉漂泊,脆弱得很。隻要她先打個電話,主動遞個台階下,說些溫柔關懷的好話,再哭訴幾句自己的難處,一個巴掌幾粒紅棗灌下去,還怕哄不過來嗎?
誰能想到,宋晚木的心居然還真就變得這麼硬?!
王麗珠冥冥之中有一種永遠失去了什麼東西的感覺,她下意識地就要來上那麼幾句斥責和質問,但宋晚木卻沒有給她機會,在嗅到第一個熟悉的字音的時候,就直接掛了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對方拒接了您的視頻通話,請稍後再撥。”
王麗珠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嘴唇更是氣得直打哆嗦,一旁的王海琳見勢不對,趕緊上前打圓場:“小姨你先彆急,晚木可能忙去了,所以沒時間接你電話,等會我來和她好好說一說。”
王麗珠接過大侄女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口後便開始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著王國衝和王麗珠哭訴:“真是家門不幸啊,你們說說看我和新國有虧待過她嗎?把一個小孩養到這麼大,供她上學念書,錢和精力花了那麼多,到頭來得到的居然就是這樣的回報?!不僅把我和她爸拉黑,還說下次有人死了再喊她回去?!你們說說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呢?!”
王國衝和王海琳不好乾看著,自然是勸了又勸。
好不容易才把哭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的王麗珠勸回了家,王國衝歎了一口氣,有些為難地給宋晚木打電話。
作為旁觀者,他自然知道這個妹子和妹夫有時候的教育方式確實有問題,做的事也算不上很對,但宋晚木作為一個小輩,也確實不該這麼和父母說話總之,他最終還是決定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外甥女作為年輕人,先讓她退幾步好了,年輕一輩嘛,還是應該多體諒體諒老一輩的人,畢竟他們年紀大了,確實不容易呀。
王國衝在宋晚木那裡還是有幾分麵子的,“嘟嘟嘟”電話響了幾下,被接通了。
“喂?”王國衝試探著說了幾句,“是晚木嗎?我是舅舅啊。”
“哦,舅舅好。”
“哎~晚木啊,你忙嗎?最近挺好呀?”彆看王國衝聲音聽上去穩穩當當的,其實他心裡也有點打退堂鼓,怕宋晚木不客氣地直接撅他的麵子。在聽到宋晚木乾巴巴的問好後反而鬆了一口氣,肯接電話和自己打招呼就好,那說明她還能聽進去彆人的話。
王國衝沒有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對宋晚木的態度已經變得和對其他小輩不一樣了。
王國衝扯了一堆有的沒的其他事,兜了幾個圈子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繞到了王麗珠的事情上。
“晚木啊,我聽你爸媽說你們怎麼好像還在吵呀?當然我也能理解,你爸媽有時候確實太急躁了一點,其實他們心裡是很關心你的,隻是很多時候不懂得怎麼表達出來,你也彆太生他們氣了,有什麼話一家人之間好好溝通。”
“像‘等有人死了,再通知你回來’之類的話還是彆說了,太傷人心了,你媽媽本來身體就不好,我看她大概是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最近臉色更不好了,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力氣的樣子,有空的話還是多回來看看吧?”
“哦?舅舅,你該不會是想說她最近身體不好是被我氣出來的吧?”
和王國衝想象的不一樣,宋晚木在聽到王麗珠身體不好之後,並沒有表現得很著急,很關心,反而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為了裝修家裡的老宅,為了省那麼一點請幫工的錢,她是不是每天早上乘公交車回鄉下,晚上再乘公交車回海通市?不僅負責那麼多人的一日三餐,有時候還要自己上手搬幾桶水泥,運幾車磚?”
從王國衝支支吾吾的聲音中,宋晚木大概也能猜出實際情況和她說的差不多,可能還要比她說得更勤勞。
“舅舅,我已經和她說了很多遍了,身體是自己的,如果她自己都不當回事,一味地要做她的好妻子,好兒媳,要被彆人誇讚勤勞能乾,哪怕強忍著不舒服也要為宋家人奉獻一切,那我也隻能尊重祝福她這特殊的興趣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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