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靜讓林雨青偏頭看過來,他注意到她的眼裡雖然驚訝,但依舊是一汪平靜的湖水。
這潭湖水表層像是有薄薄的冰覆蓋著,所以湖水泛不起漣漪,靜的穩定,靜的讓人想要故意去破壞這一份寧靜。
她停下手中畫畫的粉筆,低眼,朝他和善的笑了笑。
她記得這個男孩子,是幫過她的同班同學。
回想了一下,她禮貌的和他打了聲招呼,準確的念出了他的名字“趙原野。”
眼前的男生,帶著夏天的燥熱從外麵闖進來,和夏季夜晚的風一樣,悶熱又溫涼。
他身上仍舊殘留著運動過後的熱氣,雖然臉上的汗水早就被擦乾了,但是發梢還有些濕潤。
正直青春的少年氣從他身上生機洋溢出來。
“怎麼了嗎?”她問。
趙原野克製住眼神,從她身上挪到自己的座位邊,一邊過去,一邊回著“忘記帶鑰匙了。”
“哦,好。”
教室裡又靜了下來。
因此他在桌洞裡麵翻找鑰匙的動靜被放大,還有身後人畫板報時,粉筆摩擦黑板的窸窣聲。
鑰匙很快就在書本之間翻找了出來,被他勾在了指尖上。
轉身,準備離開教室前,他抬頭剛好瞄到了一眼林雨青的動作。
她畫的很細致認真,速度並不快,但每一筆線條都恰到好處。
她專注於手上粉筆的樣子很好看,可能工作中認真的人都很吸引人。
趙原野不自覺停在了原地,觀察著她的板報。
林雨青確實很有天賦和能力,放學時還是空的一片黑板,現在被勾勒出了好看的線條,色彩搭配的大膽而和諧,抓人眼球,畫麵感十足。
她畫出來的畫麵風格和她整個人稍微有些違和。
她本人是內斂沉靜的,但筆下卻大膽明豔。
“很好看。”
他真誠的說著自己的感受。
雖然不懂鑒賞,不懂技巧,他是個俗人,他隻知道這很好看。
如果林雨青能夠安穩的活著,她會擁有怎麼樣的成就呢?盯著這一片黑板報,他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聯想,然後越發的感到可惜。
上輩子工作進入人情社會之後,他才知道,天才是多麼的容易隕落。
能保持本心走到最後不被迷惑的人太少了。
不過他本能直覺的認為,林雨青會是這種人,能夠一直保持純粹。
她的眼神太乾淨了。她就像是那種熱愛但孤僻的天才,有著自己的小世界,不容人乾擾踏進。
林雨青微笑,聽到誇讚的話總是會讓人開心“謝謝。”
雖然她這個微笑,趙原野隻能感受到她的官方,但還是晃神了一瞬。
他應該拿好鑰匙,就快點離開教室回家的。
低眼,默默唾棄了自己兩句,他將鑰匙塞進兜裡,準備拎起書包離開教室。
“走了。”
他拉開教室後門,在闔上之前,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你也早點回家吧,不早了。”
“好,再見。”
林雨青的聲音依舊是不溫不火的溫和,然後被隔絕在教室門後。
整個學校的夜燈都亮起來了,他每下一層樓,樓道裡的聲控燈亮起來時,都能看到不少小飛蛾,正執迷不悟的“撲著火”。
趙原野想,他也真是有點病。
剛下完最後一階台階,走到操場上了,歎了口氣,他轉身又朝聲控燈剛剛熄滅的樓梯再次爬上去。
他跟那執著的傻蟲子有什麼區彆呢。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他又一次出現,問著她。
林雨青聽見了去而複返的趙原野聲音,有些驚訝,眸子裡終於有了些波動,但也隻是有點。
沉靜的湖水表麵的冰碎了一條小縫隙,但對於整個湖來說,依舊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嗯?”
見到又一次推開門的趙原野,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家?”他耐心的再重複了一遍。
“快了。”
雖然還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她乖乖回答。
“好。”趙原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太麻煩了,很晚了。”林雨青沒猶豫就拒絕掉了。
“沒事。”他朝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所謂,“你繼續畫吧,畫完一起走。”
她看著他從書包裡掏出了作業,開始拿筆專心寫著上麵的題,真的一副要等她一起走的模樣。
林雨青回過神,盯著自己剛剛還沒畫完的圖案,又愣了兩秒。
她慢慢琢磨著,有些猜到他的意思了。
趙原野是在擔心她嗎?
沒再多去細想,她又再次聚焦到眼前的板報之上,準備將最後剩下的一點描完。
趙原野雖然說上輩子是上過大學的人,但是高中物理題,不會做的他依舊是不會做,腦袋空空,苦思冥想都得不出一個正確結果。
最後一道物理題想的他頭大心煩,因此眼不見心不煩,他果斷放下了筆,將練習冊合攏蓋上塞回書包裡,不再去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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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台上麵掛著的時鐘指針已經快指到十了,他又瞥了眼身後的林雨青,她一如既往的專心,沉浸在畫畫之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過,黑板已經大抵成形,他也看得出她快結束了。
這一會兒閒功夫,他的注意力移到了她的腿上。
肥大的校褲遮的嚴嚴實實,不知道她的膝蓋有沒有好,這麼捂著,傷口會不會發炎?
他盯著她膝蓋那個位置,直到他感覺到了自己正被人注視打量。
趙原野!
掀起眼皮就看到了臉色有些奇怪,有些不解、疑惑看向他的林雨青。
“咳、”慌的他想解釋的時候,被嗆的咳了兩聲,“那個!”
“你沒事吧,還好嗎?”反而是他的表現又把她嚇到了,反過來關心著他的狀態。
趙原野“…”是不是解釋不清了。
第一,他不是變態,第二,他不是變態,第三,他不是變態。
“你膝蓋好了嗎?”他恢複正常,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著她。
已經過去幾個周了,應該好了吧。
“嗯,已經結痂了。”林雨青將手裡的粉筆放在盒子裡,輕輕拍了拍手,從凳子上下來,“我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