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是低下了頭顱,像是攀附纏繞的藤蔓想要依賴那棵大樹一般,使儘手段。
而眼前的佛女如傳聞那般,清冷無波,一雙眼睛乾淨透徹,似乎將他這隻妖看清的徹底。
“求你”
她聽他說了三次‘求’。
這隻妖在她麵前哭的淚眼婆娑,哭相一點不醜,極為旖旎綺麗,在這陰暗密林、暴雨簾幕之下活像個雨中豔鬼。
現在的他比起毛茸茸暖和的狐狸,更像是一條墨青長尾黑蛇。
被他鎖定的她像被一條纖長冰冷的尾巴,一圈一圈細密纏繞住了,讓她呼吸不舒暢起來,有一種輕微的窒息感。
同時,還給她一種不得不認命的感覺。
卿嫿脊椎發麻完了。
她說“嗯。”
卿嫿也知道他現在故意在賣慘,可是見到雨水砸落下來將他身上染的血紅,那翻滾出來猩紅的皮肉被洗的發白,看著就痛,讓人心軟。
更彆說他的眼淚了。他很會哭,哭的並不太狼狽,隻會讓人心疼。
她無可奈何,抬手拂過他被雨水打濕的臉,去擦乾他眼睫下濕潤的皮膚。
也不知道這傷是誰弄的。她偏頭去看雨中那幾個一身白淨的弟子。
還得把這幾個人也送回去。免得事情鬨大。
卿嫿覺得頭疼。
“走了,”她說,“回去給你包紮傷口。”
她伸手,柔軟的掌心攤開在他麵前,等他放上來。
兩隻手相握,一冰一暖。
卿嫿用力,將他扶起。他軟綿綿的倚靠了過來,放心的依賴著她,身上濕淋淋的雨水就這麼順著流到了她的身上,有些陰濕。
卿嫿現在說不出嫌棄的話來,隻想快點離開。
“你還能變成狐狸樣嗎?”
“嗯。”
下一秒,白毛染成紅色、皮毛被打濕沾粘在一起、從蓬鬆一團變成瘦巴巴一隻的狐狸出現在她懷抱中。
卿嫿小心翼翼怕碰見他的傷口,又一邊將狐狸嚴嚴實實壓在懷裡。
那幾位昆侖弟子,卿嫿記住他們的五官長相後,用法器托舉著他們離開。
將這幾位弟子放在乾淨的牆垣角落等人發現後,卿嫿提步朝自己屋子快步走去。
進屋,一身水汽在地板上積了一灘水窪。
卿嫿沒空去收拾自己,先將病怏怏的狐狸裹在軟被裡,給它包紮。
狐狸一直很乖,包紮的時候也不亂動,即便她將會刺痛血肉的藥粉撒上去,他也乖巧的一聲不哼,隻有爪子討好的勾著她的衣袖。
等給他收拾好,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卿嫿終於吐了口氣,然後去換了身乾淨衣服。
外麵的雨還沒停下來,即便現在是白日,天色暗沉的像是黃昏傍晚。
卿嫿戳了戳現在裝傻不開腔的狐狸,示意他變回人形“說說吧,怎麼回事?”
語氣中倒也沒有什麼埋怨的意味。
或許她對他的容忍底線早就被拉低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所以現在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卿嫿依舊風平浪靜,沒太多反應。
她早就知道他是個麻煩精了不是嗎?
不過她得知道事情經過,才能給他擦屁股,把後續的事情處理好。
這樣一看自己現在這護犢子的樣子,顯得她有些是非不分的感覺了。
黃光一現,狐狸又化成濕淋淋滴著水的漂亮男妖,卿嫿蹙眉,轉身闔眼“先去換身衣服。”
她說的輕“這天氣容易著涼風寒。”
聽見回應的一聲微弱的“嗯”後,耳邊又聽見了衣料摩挲的聲音。
卿嫿下意識心裡記起了數一秒,兩秒
他動作快,不到一分半時間,卿嫿就聽見他說“好了”,不過嗓音啞啞的,是哭多了時候的那種沙啞,有些晦澀。
卿嫿轉頭看他,臉色不自覺嚴肅起來“說說吧,怎麼回事?”
剛才在雨中他的麵色慘淡蒼白,如今回了室內,臉色看著紅潤起來了,尤其眼瞼下麵頰的那塊皮膚,粉撲粉撲的。
“我”他說的斷續,不連貫,一副在找借口的樣子。
卿嫿心頭一點不急,不催他,等他慢慢想出來過程。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
他隻是修煉到一半後,心裡太想卿嫿了。
一想到古鐸此刻就陪在她身邊,和她一同工作,他心臟就像被泡進了醋水裡,被酸水一點一點腐蝕。
他想去見她,想在古鐸麵前耀武揚威的宣誓主權,想告訴所有人,卿嫿被他標記圈占了。
所以他撐著傘,站在了院門口等著她回來。他夜視能力好,一定能第一時間看見她。
他想,那個時候卿嫿臉上肯定全是困頓。
昆侖弟子刻苦,哪怕是雨天,哪怕是半夜,也會有弟子孜孜不倦的修煉修行。
隻是經過卿嫿屋子門口的幾個弟子嘴有些碎。
發現經過被分配給了佛宗佛女的屋子之後,就談論起了弟子們之間最近流傳的八卦。
“佛女和古鐸公子,感覺真的挺般配的,我聽說兩人在一同值守秘密試煉呢,可甜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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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羨慕啊。我還聽說,佛女的劫不是還沒有過嗎?他們說,可能是情劫呢?說不定古鐸公子就是她的劫。”
“劫?說到這個,他們佛宗的曆練任務真是縹緲,要如何去尋這命定之劫啊,佛女幾年了都沒有突破。”
“你們相信這命定、劫難之說嗎?我覺得”
話題從卿嫿古鐸轉到了佛宗渡劫之事之上,而一不小心聽完全程的憐愣在了原地。
劫?
心臟突然顫栗他突然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這一刻連聽到古鐸和卿嫿的那些傳聞都變得不重要了。
他蠱惑了那幾個弟子,沒想殺他們,隻是想問點東西。
被蠱惑的弟子眼神變得空洞,有問必答。
“佛女的劫是什麼我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我隻知道佛女的劫還沒有找到,還沒有渡劫成功。”
“劫會不會是一個人?當然可能啦。”
“如何渡人?我想應該是順著他,實現他的心願吧。”
“彆的關於劫的事情?我好像聽說劫和劫主之間會有感應”
失去蠱惑後,幾個弟子昏倒在林中,而憐則吐了一口血。
他現在太弱了。最拿手的蠱惑都費力。
他有些難消化這個事實。也覺得自己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