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朝軍隊的火力支援讓他不得不分心應對,對於空海來說,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比箭矢來講,威脅更大,鉛彈的呼嘯聲讓他非常不安......他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僧兵被火銃給擊倒,卻根本無法接近敵人。
“必須堅持下去!”空海心中默念,他深吸一口氣,敲碎了敵人的頭顱。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與寺廟殘留的焚香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氛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那是幕府軍發動總攻的信號。
空海知道,這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他必須站出來,為戰友們打開一條進攻的通道。
他大吼一聲,鐵棍如同龍卷風般橫掃,將眼前的南朝士兵一一擊退。
然而,就在他準備躍上第二個牆頭,為後續的衝鋒部隊開辟道路時,一顆流彈從他的左側飛來,擊中了他的左臂。
劇痛瞬間傳遍全身,空海感到左臂一麻,隨即失去了知覺。
但他沒有倒下,憑借著驚人的意誌力,他用之前就受了些傷的右手緊握鐵棍,繼續戰鬥。
然而,失去了一臂的平衡,他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每一次揮擊都伴隨著身體的搖晃。
“不能在這裡倒下!”空海咬牙堅持,但命運似乎並不眷顧這位英勇的武僧。
“砰!砰!砰!”
又是一波火銃齊射,一顆鉛彈穿透了他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僧袍。
空海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雙膝跪倒在地。
他望著天空,心中充滿了不甘,還有......遺憾。
他想起了自己在佛前的誓言,要保護這片土地的安寧,如今卻要以失敗告終。
而可笑的是,他當年許下誓言的大殿,就在他的身前,僅有一牆之隔。
“佛祖啊,為何......”空海呢喃著,聲音漸漸微弱,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最終,空海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鐵棍滾落一旁,“咕咚”一聲發出沉悶的聲響。
“師兄圓寂了......”
周圍的武僧,拚命搶回了他的遺體。
戰局愈發焦灼。
幕府軍攻入了興福寺內,每一座廟宇、每一尊佛像都見證著這場無妄之災,它們默默地承受著戰火的洗禮,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戰爭帶來的無儘苦難。
而斯波義將的推進,對於南朝軍隊而言,卻無疑是將他們推向了更加絕望的深淵。
南朝軍在中路戰場上圍繞著寺廟的建築群陷入了膠著狀態,每一寸土地的爭奪都變得異常激烈。
赤鬆義則指揮的幕府軍左翼南朝軍的右翼)也暫時扳回了頹勢,隻不過因為損失慘重,所以並沒有能力跟著中路和右翼發起大規模進攻了。
與此同時,在戰場的另一端,細川滿元率領的右翼軍隊也在與南朝軍隊進行著殊死搏鬥。
“咻!咻!”
幕府軍的弓箭足輕抵近了複興寺的建築物,有的甚至爬到了建築物和矮牆上去,跟南朝軍的火銃足輕進行對射。
箭矢與鉛彈在空中交織,每一聲弓弦的振動和火銃的轟鳴都伴隨著士兵的慘叫與倒下。
細川滿元在右翼戰場如猛虎下山,他身披鎧甲,手持長槍,親自帶領士兵衝鋒陷陣。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每一次揮槍都勢大力沉,將南朝軍的足輕橫掃開來。
在他的指揮下,幕府軍的攻勢如潮水般洶湧,南朝軍隊在其左翼相對於幕府軍是右翼)戰場上的防線搖搖欲墜。
“衝!”細川滿元高聲呐喊,他的聲音穿透了戰場的喧囂,激勵著士兵們奮勇向前。
南朝軍隊在細川滿元的猛攻下節節敗退,他們的士氣已經跌落到了穀底。
儘管他們仍然拚死抵抗,但在幕府軍的強大攻勢下,他們的防線終於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細川滿元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他揮舞著長槍,帶領士兵們衝入了南朝軍隊的防線之中,展開了一場血腥的肉搏戰。
與此同時,在中路戰場上,斯波義將也率領著幕府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他們攀爬著寺廟的外牆,用血肉之軀鋪就了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這場戰役的殘酷程度令人發指,雙方士兵的鮮血染紅了寺廟的牆壁和地麵,整個奈良盆地都仿佛變成了一片修羅場,戰鼓聲、兵器交擊聲、士兵的呐喊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悲壯的破陣曲。
雙方繼續鏖戰著。
鮮血染紅了大地,屍體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硝煙味,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這場戰爭看似即將以室町幕府軍的勝利告終時,南朝軍隊卻突然發動了最後一次瘋狂的反擊。
北畠滿雅親自率領僅存的精銳部隊,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衝向了室町幕府軍的中路陣地,他們的攻勢之猛烈,讓室町幕府軍措手不及,防線瞬間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斯波義將見狀,立即組織兵力進行反擊,但無奈南朝軍隊的攻勢太過凶猛,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軍隊被一點點吞噬。
就在這時,細川滿元率領的右翼軍隊也遭到了南朝軍隊的猛烈反撲,形勢同樣危急。
整個戰場上的局勢瞬間發生了逆轉,南朝軍隊以不可阻擋之勢向著室町幕府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然而,在擊退了幕府軍後,北畠滿雅卻開始主動後撤,並且縱火。
作為南朝僅存的名將,北畠滿雅深知“未慮勝先慮敗”的道理,在興福寺的後方,他已經準備好了火油和乾柴,用來布置縱火帶。
因此,他準備以燒毀興福寺為代價,帶領南朝軍隊脫離戰場。
“使不得!使不得啊!”
興福寺的彆當孝圓大師竭力勸阻他。
這一仗,大乘院同樣掏出了全部的家底,出錢出糧,所有能用的“國民”武士也都派上了戰場。
孝圓大師臉色蒼白,眼中滿是不忍與絕望,他緊緊抓住北畠滿雅的衣袖,聲音顫抖地說道:“滿雅大人,此舉無疑是對佛祖的大不敬啊!興福寺乃是數百年的古刹,是我等修行之人的聖地,怎能毀於一旦?請您三思!”
北畠滿雅麵色凝重,他深深地看著孝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決絕:“彆當,我何嘗不知此舉的後果?但戰場之上,勝負瞬息萬變,我軍隊已至絕境,唯有此計,方能保存力量,為日後的反攻留下希望。”
孝圓大師聞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鬆開手,喃喃自語著什麼,誰都聽不見。
北畠滿雅輕歎一聲,語氣中帶著堅定:“彆當,犧牲一時,方能換取長久之安。我意已決,你速速組織寺中僧眾撤離,能救多少是多少,切莫讓無辜之人葬身火海。”
孝圓大師聞言,知道再無轉圜餘地,他含淚合十,低聲誦念了幾句經文,仿佛在為這座古刹做最後的祈福。
隨後,他轉身,開始指揮僧眾撤離。
火光漸漸在寺廟的角落裡燃起,北畠滿雅望著那蔓延的火勢,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把火,不僅燒毀了寺廟,更燒痛了他的心。
但在生死存亡之際,北畠滿雅選擇了更為理性的道路,為了南朝的未來,他不得不犧牲眼前的一切。
“但願佛祖能理解我們的苦衷,保佑南朝早日複興。”北畠滿雅在心中默默祈禱,隨後,他毅然轉身,帶領殘餘的南朝軍隊,借著火勢的掩護,撤離了這片被戰火蹂躪的土地。
這一仗對於北畠滿雅來講,已經初步達成了戰略目的。
幕府軍沒能重創己方,沒能立威,南朝軍隊依舊保持著相當的實力。
同時,南朝軍也給了幕府軍相當的殺傷,最起碼短時間內,對方是無力南下了。
而這也就給南朝軍組織吉野外圍的防線,爭取了時間。
夜幕降臨,奈良盆地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隻有那些還在燃燒的火焰和遠處傳來的哭泣聲,還在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
最終,大火燒了四天三夜。
硝煙逐漸散去時,興福寺已經成了一片白地,不剩什麼了。
很快,身處吉野的南朝後龜山天皇,就接到了戰報,而且是北畠滿雅星夜趕來,親自給他稟報的戰報。
阿野實為與六條時熙跪坐在天皇的左右下手。
“這一仗打的很好。”
後龜山天皇的聲音雖顯疲憊,卻還沒有顯出什麼頹喪的神情:“北畠將軍,你爭得了寶貴的時間,我們將即刻派遣使臣前往大明,請求援助......此非易事,然值此存亡之際,不得不為。”
北畠滿雅聞言,神色凝重,躬身道:“天皇陛下,大明雖遠,但其國力雄厚,若能得其相助,對我南朝複興大有裨益。然而,臣亦擔憂,大明曆來對我日本內政持中立態度,是否願意插手我國內戰亂,實乃未知之數。再者,若依賴外力過甚,恐失我南朝自立之本。”
六條時熙聞言,眉頭微蹙,接口道:“北畠將軍所言極是,大明援助雖好,但亦需考慮長遠,我南朝若欲真正複興,終需依靠自身之力,或許,此時更宜加強內部,整軍經武,與幕府先進行相持。”
“臣以為,外交與內政並行不悖。”
阿野實為則輕撫長須,沉思片刻後簡短地說道。
後龜山天皇聽後,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卿等所言,皆已明了,請求大明援助之事,即刻籌備,否則哪怕北畠將軍再堅持,我們恐怕在吉野也待不下去了......若是失了吉野,我們何去何從?坐船去四國島?還是九州島南部?南朝已經頹勢數十年,這次確實幕府軍馬上兵臨城下,但同樣也是我們的機會。”
隨後,他下令道:“北畠將軍,你為國之股肱,當繼續統籌軍務,整備兵馬,阿野卿,六條卿,你們則負責內政,務必穩定民心,籌措糧草,以支前線。”
“另外,讓公為再去一趟大明吧,他已經去了兩次,跟那邊都熟......帶上親筆信,務必把這件事情做好。”
阿野實為點了點頭,他的兒子能為後龜山天皇儘到力,這是他們阿野氏的榮耀。
隻不過,大明是否願意插手,其實對於他們來說,是很令他們忐忑的一件事情。
即便大明願意插手,會援助一些火器等物資,還是說直接派兵,都很難說。
如果沒有大力度的支援,那麼如今局勢演變成這樣子,守不住吉野,很有可能就真的逃到狹小的四國島上了。
畢竟南朝在九州島的勢力也被壓縮到了極限,隻剩下南部的幾個守護大名,依舊忠於後龜山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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