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遠站在山丘之巔,晨曦初破,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霧,灑在他的臉龐上。
他的目光穿透遠方,鎖定了釜山港的方向,那裡,明軍的旗幟在晨光中微微搖曳。
而在釜山港外圍,遍布著明軍修建的寨堡。
之前東南各州,確實對繼位的高麗世子王奭有所響應,不少的縣都倒戈了。
但是明軍畢竟兵力不足,忙著以釜山為核心進行布防,所以並沒能給這些縣多少支援,而李成桂的決策下的果斷,李芳遠這五萬戰兵加上三萬輔兵和兩萬民夫,攏共十萬人,來的又快又猛,很快就把造反的各縣給擺平了。
其中某幾個縣比較頑固,但李芳遠很快將其攻破,並屠城。
是的,李芳遠對於高麗人,乾的可比明軍還要狠。
因為對於李氏父子來講,他們是篡位者,如果不能夠殺人立威,把人殺到怕,殺到根本不敢反對他們的話,那麼李氏對於高麗的短暫統治,很可能就要結束了。
李芳遠騎著一匹雄壯的黑馬,緩緩行至陣前。
他環視四周,高舉長劍。
“全軍聽令!”李芳遠的聲音渾厚有力,穿透了清晨的寧靜,回蕩在山穀之間。
“進軍!”
隨著李芳遠命令的下達,高麗軍隊各部都開始迅速行動起來。
重甲步兵在前,手持長矛與盾牌,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輕騎兵則在兩側待命,馬蹄輕輕踏地,準備往旁邊迂回......釜山的地形,理論上在攻堅階段並不適合他們發揮,真正管用的還是能啃硬骨頭的步兵部隊。
而弓箭手們則站在隊伍的後方,已經調好的弓弦緊繃,箭矢在陽光下閃耀著冷冽的光芒。
不過,這支高麗大軍還沒等靠近明軍布防的寨堡,就遇到了威脅。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如同烏雲壓頂,自遠方草原邊際席卷而來。李芳遠眉頭微蹙,銳利的目光穿透了前方的塵煙,心中已明了即將到來的威脅——蒙古遊騎,而且是一股又一股的蒙古遊騎。
這些在濟州島上生長的蒙古人,並沒有因為濟州島是個海島,而忘了祖輩縱橫天下的騎射功夫。
相反,那裡地形平坦水草豐美,非常適合養馬,所以這些島上的蒙古人,不僅會水,而且還善騎射。
一位身著獸皮戰袍,頭戴鷹羽冠的蒙古百夫長尤為引人注目,其名為巴特爾,身形魁梧,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所有濟州島上的蒙古人都知道,每當他拉滿弓弦,箭矢便如同死神之眼,精準無誤地射向敵陣。
“兒郎們,讓這些高麗人見識見識我們蒙古鐵騎的厲害!”巴特爾用他那渾厚而充滿力量的聲音激勵著身邊的遊騎們。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蒙古遊騎如同離弦之箭,靈活地穿梭於戰場邊緣,在釜山周圍平原和矮丘陵間,不斷威脅和騷擾著高麗大軍的後方與側翼。
這些蒙古遊騎,最大的單位也不過是百戶,經常數十人或者十幾人,就組成一支小隊。
要讓他們剛正麵,這個時代的蒙古騎兵確實不太行了。
但是在這種地形遠遠襲擾,那真就是一個如魚得水。
隻要高麗軍隊的本陣,分出大股騎兵來追,他們就直接跑,然後帶著人兜圈子。
如果人數等於或者小於他們,那他們就不斷地使用最喜歡的“曼古歹”戰術,這種被古羅馬人稱為”安息人射箭法”的戰法,即騎射者一邊逃走,一邊在戰馬上轉身挽弓向後方的敵人射箭。
這一戰術說白了就是假裝潰逃,誘使敵人追擊,而其精髓就是速度和突然性,可以從遠距離持續不斷的攻擊敵人,而且不給敵人還手的機會,在這種攻擊下不論敵人的精神多麼堅強,隻要追下去,把自己追的徹底崩潰隻是時間問題。
而這種戰術的核心,或者能成功的前提,則需要幾點。
第一,蒙古人的馬速和戰馬耐力,要強於敵人。
第二,蒙古人能拉的動強弓瞄的準敵人,而且是在轉身射擊這種高難度動作的時候。
第三,蒙古人能夠維持在小隊甚至單兵作戰時候的高度堅韌。
這幾點,現在草原上的韃靼人和瓦剌人,都做不到了。
甚至,他們玩曼古歹戰術,玩的還不如大明的北部邊軍精銳。
而這些濟州島上的蒙古人,如果要跟北部的明軍精銳騎兵玩,也玩不了,但是呢,溜這些高麗人,放他們的風箏,卻是綽綽有餘。
說白了,高麗人在這個時代雖然戰馬很多,騎兵也不少,但因為國土缺少大麵積的平原、草原,根本就玩不明白騎兵,沒有這個先天條件。
所以他們的騎兵,很多都是騎馬步兵,打起仗來就得跟女真人一樣下馬步戰,根本就不是什麼騎射起家的馬上民族。
而少數訓練有素的騎兵,確實可以做到正常的騎馬作戰。
但問題在於,這些騎兵在騎射和控馬,以及耐力方麵,都跟蒙古人比不了。
因此,高麗軍很快就陷入了兩麵為難的境地......繼續前進的話,這些根本不需要統一指揮的蒙古人,就會各自為戰,瘋狂地襲擾高麗軍的行軍隊伍,而一旦派出己方騎兵,那不但分散力量,而且收效甚微。
高麗軍隊的陣型因此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大量的重甲步兵雖穩固如山,但在蒙古遊騎的靈活攻擊下也不免顯得有些笨拙,弓箭手們在這種快速移動的目標麵前,拋灑箭雨的命中率也是大打折扣。
李芳遠見狀,眉頭緊鎖,迅速調整戰術。他命令一部分輕騎兵放棄直接衝鋒,轉而采取小隊的模式,在大軍的行軍隊列外圍建立遊動的防線,就像是一條隔離牆一樣,靈活應對蒙古遊騎的騷擾,同時加強了對後方的保護,確保補給線與撤退路線的安全。
巴特爾藝高人膽大,此時見高麗軍變陣,竟然帶著自己的百人隊,衝著李芳遠的中軍而來,試圖牽扯對方的陣型。
李芳遠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他深知巴特爾此舉的意圖,卻也欣賞對方的這份膽識。
“螳臂當車。”
他並未慌張,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傳令下去,中軍繼續前行,兩側輕騎加速迂回,務必截斷蒙古遊騎。”李芳遠的命令通過傳令兵迅速傳達至全軍。
同時,李芳遠親自率領親衛騎兵,如同一道閃電,猛然加速,向蒙古遊騎的側翼反包抄而去。
他們的馬蹄聲在不算寬闊的丘陵間平原上回蕩,激起一陣陣塵土,氣勢如虹。
巴特爾見狀,眉頭緊皺,他意識到高麗軍並非等閒之輩。
但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率領隊伍向中軍逼近,試圖利用蒙古騎射的優勢,帶走一部分高麗軍騎兵的注意力。
“兒郎們,跟我衝!”巴特爾高聲呼喝,手中的長弓已經拉滿,一箭射出,直奔李芳遠所在而去。
箭矢劃破長空,帶著淩厲的風聲,登時就射殺了一名高麗騎兵。
就在此時,包括李芳遠親衛騎兵在內的兩側好幾股包抄的高麗輕騎兵已經接近,他們迅速形成包圍圈,將蒙古遊騎團團圍住。
巴特爾帶人想要以切角撤出戰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當麵這支高麗軍的戰馬馬速都非常驚人,雙方畫了個圈,竟然堪堪將其兜住了!
蒙古人擅長遊擊,卻不擅長正麵戰鬥,此刻被高麗軍以多打少,頓時陷入了苦戰。
巴特爾一邊指揮著遊騎們奮力突圍,一邊尋找著李芳遠的身影,他深知隻要能夠斬殺對方主將,就能徹底擊潰高麗軍的士氣,然而,對麵高麗軍的親衛騎兵,全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甲胄,隻是通過腰牌來分辨身份,他根本就找不出來李芳遠是哪個,這位高麗軍的主將就仿佛消失在了戰場的迷霧之中,讓他無從尋覓。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李芳遠的親衛騎兵再次加速,這些高頭大馬在短距離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如同天降神兵,直衝蒙古遊騎而來。
巴特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知道輕敵了,今日已無退路,隻能拚死一搏,看看能不能突圍。
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兜在麵前的李芳遠親衛騎兵。
兩軍弓矢交鋒,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
李芳遠並沒有身先士卒,而是在陣型的中間,他的黑馬如同戰場上的黑色閃電,速度快的驚人。
他的眼神冷冽而堅定,仿佛能洞察戰場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引領著他的親衛們如同鋒利的刀刃,切割著蒙古遊騎的防線。
巴特爾見狀,心中的戰意被徹底點燃。
他高聲呼喝,激勵著身邊的每一個戰士,讓他們感受到他那股不屈不撓的意誌,蒙古遊騎們在他的帶領下,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儘管人數處於劣勢,但他們憑借著靈活的身手和精準的箭術,不斷給李芳遠的親衛騎兵製造麻煩。
戰場上,箭矢如雨點般密集落下。
隻有這一輪箭雨,也唯有這一輪的機會。
接下來,因為這支蒙古百人隊被李芳遠斜兜住了,所以必須衝破李芳遠的阻擊,才能逃離此地。
因此,一場硬碰硬的血戰開始了。
陽光逐漸驅散薄霧,將戰場照得通明,空氣中彌漫著鐵與血的肅殺之氣。
高麗親衛騎兵,身著厚重的鎧甲,手持鋒利的長矛,他們隊形嚴整,進退有序,展現出高度的紀律性與協同作戰的能力,雖然耐力和騎射不行,但是他們人多,因此,他們就像是漁夫捕魚的大網一樣,每當有蒙古遊騎試圖突入陣中,都會被他們緊密的防禦網迅速包圍。
反觀蒙古遊騎,雖人數不占優勢,但他們憑借靈活的身手與精湛的騎射技藝,在戰場上猶如幽靈般穿梭,不斷尋找著高麗軍的破綻。
沒有機會放箭,他們便毫不猶豫地拔出馬刀,與敵人近身搏鬥。
兩軍交鋒之處,刀光劍影交織,馬蹄聲、喊殺聲此起彼伏,仿佛要將整個戰場撕裂。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鬥愈發激烈。
有一些蒙古遊騎衝出了這條阻擊線,而還有不少衝不出去,在裡麵苦戰。
高麗親衛騎兵憑借著人數與裝備的優勢,逐漸將蒙古遊騎壓縮至一個狹小的空間內。
然而,蒙古遊騎並未因此放棄抵抗,他們仍在巴特爾的帶領下拚死掙紮,試圖尋找一線生機。
然而,隨著戰鬥的深入,蒙古遊騎的劣勢愈發明顯,他們的體力也開始透支,在親衛騎兵的強大攻勢下,他們終於難以支撐。
終於,在一次激烈的交鋒後,李芳遠找準時機,一槍刺穿了巴特爾的戰甲,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巴特爾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即無力地倒下,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他的戰士生涯,就此畫上了句號。
隨著巴特爾的倒下,蒙古遊騎的士氣一落千丈,高麗軍隊趁機發動圍攻,將剩餘的幾十名蒙古遊騎徹底擊潰。
戰場上回蕩著勝利的歡呼聲,而李芳遠則屹立在戰場中央,宛如戰神降臨。
接下來,高麗軍的行軍雖然依舊遭到了蒙古遊騎的襲擾,但比一開始就順利多了,至少騎兵在兩側建立了保護防線,步兵可以免受箭雨的打擊,正常地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