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幾聲銃響過後,朱高熾的小旗毫發無損,小隊在他的帶領下,如同一體一般無懈可擊,並且開始頗有壓迫感地穩步推進。
不過,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和陣型的展開,盾牌抵禦火器的效果雖然依舊存在,但卻不能遮蔽全部隊友了。
火銃手們開始在尋找機會,準備給予對方足以判定陣亡的一擊,這種情況,就像是兩個刀客在比武一樣,隻有一刀的機會,要麼先手命中,要麼躲開對方先手反手命中,比的就是誰更加“穩準狠”,誰的心態更穩。
畢竟,火銃手們這個距離一擊不中的話,那就隻能把木質的銃刀塞進銃管裡參與肉搏了。
朱允炆看到一名火銃手瞄準了對方的一名長槍手,他心中一緊,但最終還是下令開火。
然而,就在這時,朱高熾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果斷地指揮自己的小隊前排的刀盾手和長槍手散開陣型,同時火銃手開火。
此時朱允炆所在小旗的刀盾手和長槍手,是以雁翎型密集展開的,刀盾手居中,長槍手在兩側緊挨著,火銃手在最後麵,火銃手開火的時候,刀盾手是蹲下的,而火銃手就因此失去了刀盾手的保護。
顯然朱高熾是在賭博,如果賭輸了,也就是散開陣型的瞬間被擊中出現減員,那麼對方馬上就借著空檔往前衝,大概率會衝散他的陣型,那他大概率就可以直接投降了。
但朱高熾賭贏了,可能是因為臨陣慌亂亦或是彆的原因,總之,朱允炆這個小旗的火銃手,不僅沒能命中朱高熾小旗的長槍手,反而因為己方刀盾手的下蹲,被對方的火銃手給較近距離精準命中了,減員兩名,徹底失去了火銃手。
朱允炆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驚愕,他沒想到朱高熾在關鍵時刻竟然能夠如此果斷地做出決策,而且效果還如此顯著.他開始有些慌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
朱高熾卻不為所動,繼續沉穩地指揮著小隊進行攻擊,他的肥胖身體並沒有成為他的累贅,反而他聰明的腦袋瓜發揮了更大的作用,造成了對方火銃手減員以後,他的小隊在他的帶領下重新集結,如同猛虎下山般向朱允炆的小隊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麵對如此強大的攻勢,朱允炆開始感到力不從心,朱高熾個體戰力的落後被他利用戰術彌補了,現在有著人數優勢,打起來非常簡單.朱允炆也試圖調整戰術,但每一次嘗試都被朱高熾巧妙地化解,很明顯,朱允炆自己都能察覺出來,他的指揮能力與朱高熾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
很快,朱允炆的這個小旗就被判定戰敗了。
秋風勁吹,揚起了陣陣沙塵,校場上的氣氛愈發緊張。
幾輪過後,朱雄英與朱高煦各自率領的小隊已經擺好了陣勢,準備展開一場激烈的較量。
朱高煦身材高大,力大無窮,他站在隊伍前方,如同一座鐵塔般巍峨不動,在幼軍中,他的勇猛程度對於少年們來講簡直就是如同古代的呂布、項羽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即便如今隻有十來歲,也是可以赤手空拳一人成軍的,當然,隨著甲胄和武器的裝備,這種極端的個體優勢會被抵消掉不少。
而且朱高煦這個人很有意思,那就是他並不是呂布那種純單打獨鬥,而是有些類似項羽、高敖曹那種,能夠以個人魅力激勵身邊下屬的,屬於是能給小規模隊友加個buff,而他的小隊成員也是深受其激勵,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
相比之下,朱雄英雖然同樣勇猛,但他更加沉著冷靜,因為他很清楚,朱高煦是典型的超一流猛將的模板,吃虧在年齡還太小,才十一二歲,要是再大幾歲那就不用打了,朱高煦披著重甲一個人就能打一個小旗,而己方的優勢在於一方麵戰術合練比較精熟、流暢,另一方麵,朱雄英已經十八歲了,身強體壯又經過訓練,作為成年人來對抗少年,哪怕朱高煦吃化肥長大的,朱雄英也能抗衡得住,不讓朱高煦的個人勇武成為撕裂陣型的突破口。
不過,要想戰勝強大的朱高煦小隊,單憑勇猛是遠遠不夠的,朱雄英肯定要充分發揮自己的指揮能力,通過巧妙的變陣來克敵製勝,畢竟對方雖然戰力較強,但鴛鴦陣就是克製這種喜歡單打獨鬥的。
隨著戰鼓的擂響,兩隊開始交鋒,朱高煦一人當先,率領小隊開始以刀盾手為前驅,快速拉近雙方的交戰距離有意思的是,朱高煦甚至壓根沒讓火銃手有任何遠程射擊的意思,而是直接插上了木質的銃刀當短槍手用。
而朱雄英麵對步步緊逼的對方毫不畏懼,他冷靜地觀察著戰場的形勢,尋找著破敵的良機,很快,朱雄英就發現了朱高煦不打算使用火銃手這一點,隨後,朱雄英下令變陣,他的隊員們雖然有少許緊張,但還是精準地執行了他的命令,隊形瞬間變換,形成了類似倒v字型的軍陣,火銃手在兩翼開始遠距離開火射擊,同時隊伍在設計間隔徐徐後退因為火銃需要靜止裝填,所以想要無限製的放風箏肯定是不行的,但這種且戰且退,類似於蒙古人曼古歹戰術的方式,還是能夠在遲滯敵軍的同時爭取到更多輪次的開火的。
很快,朱高煦就為他的決定付出了代價,一名長槍手被火銃發射的軟彈擊中了右上臂,軟彈雖然不會形成貫穿傷,但打人也挺疼,肌肉都淤青了一片,根本握不緊武器了,而在他僵直在原地的時候,右腿也中彈了這種情況基本就等同於失去戰鬥力了,看著自己身上被顏料暈染的刺目顏色,那個士兵自覺地退出了戰鬥。
不過,這種代價顯然也在朱高煦的意料之中,既然決定要放棄火銃近戰,那在拉近距離的過程中,隻要對方不蠢,肯定會給他們造成傷亡的。
隻是朱高煦還是有些驚愕,因為他沒想到朱雄英竟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精妙的變陣,對方隊伍整體協同性也很好,幾乎沒有浪費任何時間,顯然他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而眼見距離不夠繼續射擊了,朱雄英開始集中隊形,排出槍陣來對抗朱高煦,同時讓兩個火銃手在左右後側極限距離拉開,這樣一來,他的隊伍前麵是一個刺蝟陣,左後和右後扔了兩個火銃手,對方如果繞開正麵去對付火銃手,那就直接會被截斷陣型,而不管火銃手,火銃手則可以利用遠程的優勢,像是兩個箭塔一樣不斷地無壓力輸出。
這種情況有兩個解決對策,其一是利用人數優勢快速解決正麵戰鬥,造成正麵的大量減員,因為如果正常來講,雙方人數相等,敵方正麵少了兩個人,那就是11打9,但問題在於朱高煦已經損失了一名隊員,所以現在是10打9,已經不可行了;其二則是混戰,隻要衝破對方的陣型,讓雙方陷入王八拳亂戰模式,火銃手的輸出就無效化了,因為後麵的火銃手,是不可能在這個距離做到精準瞄準的.連膛線都沒有,怎麼精準瞄準?所以也就是打個大概,如果雙方都抱團對推,那還能範圍射擊一下,而如果雙方混成了一大團,那開火就有一半左右的概率,會誤傷友軍。
因此,朱高煦的想法是擾亂敵方陣型,把戰局拖入到混戰狀態,而這考驗的就是朱雄英這一方軍陣的堅韌程度了。
朱高煦大吼一聲,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手持刀盾直撲朱雄英的槍陣,他的小旗成員們緊隨其後,一個個猶如出籠的猛獸,氣勢洶洶。
然而,朱雄英這個小旗的槍陣卻如同磐石一般穩固,任由朱高煦如何衝擊,都巋然不動。
小旗官的武器是可以自由選擇的,朱雄英站在陣中同樣手持長槍,目光如炬,他冷靜地觀察著戰局,不時地下達著簡單卻有效的指令.戰場很混亂,但還沒有混亂到聲音都不能傳遞的地步,朱雄英這個小旗的其他成員並沒有發出聲音,所以哪怕對麵故意大喊大叫,朱雄英的聲音也能傳到他們的耳朵裡。
每當朱高煦試圖尋找突破口時,朱雄英總能迅速帶著槍陣把他打回去,將對方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朱高煦見久攻不下,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他心裡也清楚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這一方很可能會因為減員而判定失敗。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采取更加激進的戰術。
他高聲喝道:“散開,包圍衝散他們的陣型!跟他們近身搏鬥!”
近乎同等人數的情況下,這種狀態的槍陣隻能靠數量形成的密度抵禦正麵,而朱高煦的計劃就是散開,然後猛然從側後進行突擊。
說完,他率先往後變向,整個槍陣作為整體,想要跟他拚轉向速度肯定是不現實的,而且會被他帶亂節奏。
朱雄英見狀,心中一凜,他知道,朱高煦這是要孤注一擲了,然而他並沒有慌張,反而更加冷靜地指揮著隊伍進行反擊。
“背靠背!”
他們不斷地調整著陣型,不過因為槍陣散開,所以攔截效果大大降低,傷亡還是出現了,而且朱高煦開始揮舞著木刀,憑借著恐怖的蠻力讓朱雄英的隊伍出現了減員。
朱高煦真的很變態,跟這種史實猛將相比,普通人真就是小雜兵,哪怕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手裡拿著長槍,都能被朱高煦雙手拔蔥似地奪過槍然後把人甩出去,若不是朱雄英過來跟他僵持住,怕是一波就被衝完了。
而在此時,布置在後方的兩個火銃手發揮了作用,他們沒有傻愣著,更沒有被嚇跑,而是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主動開始抵近射擊。
因為朱雄英這個小旗還勉強維持著陣型,所以敵人都在外麵,這樣就形成了一個鬆散的同心圓,火銃手的射擊,直接打在了敵人的背部。
就在朱雄英的小旗馬上要被衝散,開始陷入各自為戰的狀態中時,負責裁判的百戶哨聲響了,此時,朱雄英的小旗減員五人,而朱高煦的小旗減員六人,其中三人是火銃所傷,一人是一開始衝鋒路上減員的,兩人是剛才被火銃手背擊所減員的,剩下三人則是肉搏減員的。
而朱雄英所在小旗的五人,全都是肉搏減員,隻剩下四人還維持著最簡單的陣型,從實戰角度可以說朱高煦的戰術是非常成功的,如果戰鬥繼續下去,那麼很快朱雄英幾人就要被衝散解決,而剩下的兩個火銃手也隻能落荒而逃了。
不過這畢竟是實兵對抗演習,因此按照規則來看,朱高煦雖然勇猛無雙,甚至上演了誇張的徒手奪槍,但最終還是因為減員過多而敗下陣來,朱雄英的小旗憑借著出色的協同作戰能力,成功地戰勝了對手。
這場對決充分展現了朱雄英的指揮才華和戰術智慧,基本上能算到的都算到了,也讓他贏得了在場大多數觀戰將領的讚譽,不過,朱高煦的勇猛同樣贏得了不少人的欣賞,朱高煦現在的年紀還太小,甚至在幼軍裡都是年齡最小的一批,幼軍裡普遍都是十三四歲到十五六歲的年紀,而他隻有十一二歲。
因此,朱高煦隻需要繼續物理意義上的成長,過個幾年,戰鬥力就會呈現出跨越式的增幅,到時候就不是小隊結陣所能限製住的了。
冷兵器時代,人形坦克一般的猛將,作用毋庸置疑,雖然不能做到三國無雙那樣對著雜兵割草,但是配以重甲大馬,很容易就能摧毀步兵的陣型。
總的來講,朱允炆和朱高熾兩支隊伍的對決,以及朱雄英和朱高煦的碰撞,都是比較有看頭的,尤其是後者,基本上代表了幼軍裡戰術與戰鬥力的最高水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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