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京城中,正是柳絮飄飛花香醉人的時節。
可廟堂間氣氛卻與這溫柔的季節格格不入,秦王府僭越一案如同一顆石子,在原本平靜了一陣子的湖麵上激起了層層漣漪。
秦王朱樉,昔日天下第一藩王,如今卻成了名義上的宗人令.隻是一個空有其名的頭銜,實際上他連宗人令的職責都不履行了。
其人雖仍在京城,但他在京中的府邸已經成了他的軟禁之地,府中的高牆就仿佛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一樣,將他與外麵的世界隔絕。
在這種敏感的時刻,按理說應該是“門前冷落車馬稀”才對,可反倒有一位訪客敢來看他。
沉重的朱門“吱呀呀”地響著,許久沒有開門的府邸裡終於透過來了風,朱標的到來,也好似一縷春風般吹散了府中的沉悶。
朱標與朱樉雖為兄弟,但命運卻將他們推向了不同的道路,如今一個身居高位,享受著無上的尊榮;一個卻身陷囹圄,失去了往日的風光。
“王爺。”
隨後,朱標有些心緒煩亂地離開了。
死人沒辦法辯解什麼,朱樉一口一個“毒婦蠱惑”,好似自己就是清白的一般,但也隻有這樣,才符合朝廷的口徑,才能讓他活下去。
隨後,老太監將他了解到的一切,與朱樉和盤托出。
實際上,朱樉在京城已經收斂暴虐的脾性待了這麼久,朱元璋和馬皇後的態度都已經軟化了不少,如果沒有這件事發生,朱樉應該不久之後就可以被放回封地繼續作威作福。
“觀音奴這個賤婊子在背後害我!”
而最讓朱標痛苦的,一定是他必須要在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這裡麵不存在“既要又要”的可能性,因為在最高繼承權麵前,呂氏母子與朱雄英是有著根本的、不可調和的利益衝突。
什麼叫以他為戒?
然而,作為太子,他不能過多地流露出同情,因為這是父皇的決定,而且這個決定並沒有錯,朱樉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你在家裡整個五爪龍床想乾嘛?
又安慰了幾句,朱標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說這些了,你且寬心便是。”
因為朱樉很清楚他這位大哥的家庭情況.朱標對呂氏的寵愛,並不亞於自己對於鄧氏的寵愛,常氏這個亡妻,對於朱標來說,已經死去太久了,兩人的感情早就被徹底轉移到了呂氏和朱允炆身上。
可惜,僭越案的發生,讓朱樉的一切念想都成為了夢幻泡影,現在的他還活著都算僥幸,彆說回封地,就是離開這道軟禁他的高牆,都不知道要再費多少工夫。
一個穿著緋袍的太監從他身後的廊柱陰影間走了出來。
但秦王府畢竟是他們經營已久的地盤,種種內幕還是被抽絲剝繭地找了出來,串聯成了一個完整的事件。
可朱樉很清楚自己父皇對於自己和朱雄英之間態度的差異,所以他想要搞什麼小動作直接針對朱雄英,是不太容易得逞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在朱標和朱雄英之間埋下不睦的種子。
朱標現在擁有一個非常美滿和睦令他滿意的家庭,對於這個小家庭來講,突然回歸的朱雄英,才是異類。
現在呂氏是正經的太子妃,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而朱雄英雖然在皇帝的心中地位不一般,可他的身份尚未得到皇家的驗證,即便通過了驗證,距離繼承權還有相當的距離。
“況且,那毒婦敢謀害英兒已是罪該萬死隻可惜無顏祝賀大哥一家團聚了,還望大哥以我為戒。”
一下,又一下,直到血肉模糊。
所以,雙方定然會爭鬥起來,而這種爭鬥,也必然會擴大成雙方的支持勢力之爭,也就是文武之爭這是毫無疑問的。
朱樉充耳不聞,隻是攥緊拳頭,用力地錘向地麵。
其他話倒還好,可這最後半句,朱標卻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