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朱元璋的爭吵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朱標懷揣著滿心的無奈,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東宮他的步伐很沒力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朱允炆早已在東宮門口等候,見父親歸來,忙迎上前去。
皇宮裡沒有什麼秘密,最起碼開著門的奉天殿,裡麵有什麼動靜,還是很快就能傳到整個皇宮裡的。
更何況,朱標前往奉天殿的原因,東宮裡麵他的這些親信之人,也是清楚的。
朱允炆看著父親緊鎖的眉頭和沉鬱的麵容,心中一陣酸楚,卻仍輕聲安慰道:“父親大人,您不必過於憂慮,皇爺爺隻是一時想不開,過些時日自會明白您的苦心。”
朱標看著兒子稚嫩的臉龐,心中的煩躁稍微平複了些,他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歎了口氣道:“你長大了,懂得為父親分憂了。”
就在這時,太子妃呂氏也走了過來,她假意嗔怪朱允炆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皇爺爺那是太過思念伱哥哥了,所以才會有些神誌不清.那道士丘玄清也隻會撿些好聽的話來蠱惑你皇爺爺,哪裡像你父親這般忠言逆耳?”
朱允炆有些不高興,卻不敢跟母妃頂嘴,隻好嘟起了嘴角。
朱標聞言,看著嘟嘟著嘴的朱允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呂氏這番話雖是假意責怪朱允炆,實則是在安慰自己。
不過,他也懶得去計較這些,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呂氏見朱標笑了,便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繼續說道:“殿下,您也彆太往心裡去,陛下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想不開也是正常的,您隻要儘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朱標的正妃,本是開平王常遇春之女常氏,早在洪武四年四月就冊封為了皇太子妃,但常氏於洪武十一年十一月去世,所以側妃呂氏才得以成為太子妃。
換句話說,朱允炆原本是庶子,是子憑母貴,如今才成了嫡子。
而呂氏的父親乃是前太常寺卿呂本,地位與開平王常遇春遠遠比不了,而且呂本去年剛剛過世,所以呂氏本來娘家背景就不夠硬,又是側妃上位,母子二人這才對朱標處處存了恭敬之意,儘量順著朱標的話說,哄他開心。
朱標未嘗不知道呂氏刻意逢迎,但他很享受現在的家庭氛圍.太子妃對他百般體貼,兒子也聽話孝順、勤勉好學,從無頑劣之舉,這對於本身工作很繁忙,壓力也很大的朱標來說,還要求什麼更多的呢?
難不成,自己在外麵受氣,回家也要受氣?
因此,對於呂氏所言有些不合規矩,但卻讓他聽起來順耳的話,朱標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不過他也不能多說些什麼,畢竟朱標心中雖然對朱元璋的做法仍有不滿,但也不好當著母子倆的麵說出來,說出口那就是另一種性質了。
而朱標衣服還來得及換,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宦官進來低聲稟報。
“殿下,皇後娘娘的病情忽然加重了。”
這個消息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朱標的心上,他頓時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心口絞痛。
馬皇後作為朱標的生母,一直是他最敬愛的人之一,如今聽到她病情加重的消息,朱標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朱允炆和呂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看著朱標搖搖欲墜的身體,忙上前扶住他,關切地問道:“父親殿下),您沒事吧?”
朱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朱標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慌,於是強打起精神,對朱允炆和呂氏說道:“你們先在東宮等著,我去探望母後,如果需要你們來的時候,我會派人喚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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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內,病榻上的馬皇後顯得格外脆弱,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窩深陷,昔日的風采已不複見。
然而,即便是在病中,她的眼神卻並不暗淡,就這麼溫柔地看著朱元璋卻並沒有說話。
朱元璋坐在床邊,緊握著馬皇後的手,他的大手粗糙而有力,與馬皇後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這對結發夫妻的目光交彙在一起,仿佛有千言萬語在無聲中傳遞。
“妹子,你怎麼樣了?”朱元璋的聲音略顯顫抖,每個字都透露出深深的關切。
馬皇後的目光在朱元璋臉上緩緩掃過,仿佛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印在心底,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雖然微弱,卻如同初升的朝陽,給這壓抑的氣氛帶來了一絲暖意。
“重八,我沒事。”
馬皇後的聲音有些嘶啞,卻透出讓人心疼的大氣:“你不必擔心我,大明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