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錯了,還是他根本不想查?
又或者,從來沒有查過。
沒有查過……
沈雁歸想起大婚那晚,他衝進雪廬,那種失而複得,絲毫不像恩愛一世的戀人。
亭中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臉,除了遠處的喧鬨,還有極細的窸窣聲。
呼延玉看著信封在她手中變短,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我知道姐姐懷疑我此行大夏的動機,怕我這個異族之民,會對大夏不利,可是姐姐……我前世已經失去過你兩次,今生再見,實在不能不對攝政王充滿敵意。”
沈雁歸:“兩次?”
“一次是你嫁給他,一次是你……”
呼延玉不避諱自己的感情,卻忌諱說她死,“我不可能讓他再害你一次。”
再害自己一次?
他的意思,自己前世之死,是景明……可是為什麼呢?
沈雁歸想不通,她問道:“如你所言,我與王爺前世感情並不好,既不好,他何必害我?”
王爺?
呼延玉對這個稱呼很滿意,“姐姐以為我為何不顧使臣身份,特意去沈府威脅沈大人?”
他是想說父親忤逆景明,導致景明對自己痛下殺手?
“姐姐大抵不知道,你那晚在浴房遇襲,是太皇太後所為,她也是見識了攝政王待馮氏的真心,擔心攝政王對馮氏舊情未了,才劍走偏鋒,好將馮妧清趕儘殺絕。”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今生景明為了自己殺了馮妧清,前世是……為了馮妧清殺了自己?
沈雁歸腦子有點亂,她還想再問,呼延玉卻看向數步之外、背對著涼亭的青霜。
“青霜手裡是毒酒吧?”他語氣輕鬆道,“姐姐想殺了我。”
又否定道:“不,是他想殺了我。”
“我死了,就沒人知道他前世所犯罪行了。”
呼延玉走到亭子邊,月光照亮他半幅麵容。
他笑了一聲,笑容有些慘淡。
“我本就是個短命之人,活不了多久,何況我的命是姐姐救的,還給姐姐是應該的。”
“但我不能讓姐姐的手染血,我也不能立刻就死。”
不能立刻就做的事,說出來便顯得毫無誠意。
跟墨承影重生說要交權一樣,都是會改變的。
沈雁歸的些許感動,消散在這句“不能立刻”裡。
“姐姐是仁義之輩,那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自然是信得過的,可我不能,我信不過他。”
呼延玉解釋道:“呼延家族不僅是西戎第一貴族,還掌控著整個西域地區的經濟命脈,倘若我死在西戎,父王威逼,西戎王聯合整個西域進犯,他身為攝政王,未必不會舍你保天下。”
“可我今日若全身而退,他難保不會為難你。”
“所以……”
他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瓶,拔了瓶塞,正要喝下,守在亭外的虛緹蒲弋衝了進來,一把攔住。
“公子,這是西域奇毒‘血竭’,您莫要犯傻,有什麼話好好說!”
“蒲弋退下!”
“公子!”
呼延玉眼神嚴厲看著虛緹蒲弋,虛緹蒲弋鬆手,跪在地上並未離開。
沈雁歸冷眼瞧著,隻覺得這對主仆在做戲。
而且很假。
就在她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呼延玉仰頭將那瓶藥喝完。
血竭這味藥,沈雁歸是聽說過的,慢性之毒,中毒之後咯血會越來越嚴重,直至最終血竭而亡。
無藥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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