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歸沒說話。
“姐姐不愧是才女,這樣多要求,還說是一個要求?”
曲笙笙摸著鬢發,瞥著沈雁歸,“這怕不是難為我們吧?”
“好妹妹,難為誰也不敢難為你啊?”馮婉言道,“聽說你父親近來頗受王爺賞識,令兄也高升了。”
這個事情,沈雁歸略有耳聞,王爺特意給了她賞賜,升為庶妃、加了月例,還準她回了趟娘家。
所以這位也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兒。
華檀兒提了酒壺,給自己滿上,先打了個樣。
“坐上酒生冬暖意,簷前梅弄歲寒容。”
有酒有梅,十分應景。
連日降溫,後院好幾人都染了風寒、或者怕冷不願出門,今日便隻五人,侍女添了凳子,大家圍坐一圈。
“酒”字在第三位,她在沈雁歸左手邊,從她自己數起、其次是齊思容,第三位剛好是曲笙笙。
按照點數方式,便有一個隱藏規則,詩詞開頭不可出現酒字。
而因著場合人數的緣故,詩詞第六字也是不能落酒的。
否則都得要自罰三杯。
曲笙笙不假思索道:“‘井底屠酥浸舊方,床頭冬釀壓瓊漿’,有酒有冬,如何?”
“詩是好詩,可是我的好妹妹,你這詩中,酒在何處呀?”
曲笙笙狡辯道:“屠酥、瓊漿皆是酒,還是人間美酒!”
華檀兒倒酒:“少來少來,罰酒罰酒!”
眾人齊聲道:“罰酒罰酒。”
爐火嗶啵跳動,茶水咕嘟冒泡,這樣的氣氛,若是沒有暗地裡的勾心鬥角,真真兒笙磬同音、其樂融融。
曲笙笙喝完三杯,重又說了一句:“‘閒愁如飛雪,入酒即消融’,有雪有酒。”
“酒就不同你計較,可笙笙妹妹這哪裡是雪?”
“好姐姐,便饒了我吧,詩中有就是了,再要立規矩,便是叫我包攬這酒。”
曲笙笙抱起酒壇,作勢豪飲。
華檀兒道:“罷了罷了,自家姐妹,倒也不難為你。”
下一個便是馮婉言,她在眾人催促下,才緩緩道:“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
“好姐姐,再好好瞧瞧,你這詩裡到底是茶還是酒?”
“好妹妹,那廂‘閒愁’可作‘飛雪’,便也饒了我這茶酒吧。”
“詩不計較,可是姐姐說得太慢,如何也得罰一次!”
馮婉言被鬨著,喝了三杯。
她們玩了一圈,每個人都行過一次酒令。
除了沈雁歸。
青霜還在竊喜,小聲在沈雁歸耳邊道:“王妃運氣真好。”
是自己運氣好嗎?
沈雁歸笑而不語,她們個個出身名門,從小飽讀詩書,這麼簡單的行酒令,都控不住場,豈非是愧對自己的才學?
不過是做戲,給自己挖坑而已。
從曲笙笙開始,便是在以身講規則而已,等她們這一圈喝完了,就該輪到自己了。
猜得不錯的話,接下來,她們每一個人的酒令都會恰到好處的落在自己身上。
果然,華檀兒一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戰火便燒到沈雁歸這裡。
沈雁歸緩緩喝酒,眾人在她酒杯抬起時,互相對視,心照不宣。
不等酒杯放下,大家開始起哄,“好姐姐,快說吧,再慢又得罰酒了。”
“王妃姐姐莫不是不會吟詩吧?”
“若是不會吟詩該當如何?總不能叫人一直飲酒吧?”
“那就罰完三杯又三杯,順次輪到下一位。”
這個規矩早該在開始時就定下的,可是她們沒有,且等著沈雁歸說不出,再故意來這麼一出。
三杯又三杯,這分明是想將自己往死裡灌。
沈雁歸瞧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奚落也儘興了,便放下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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