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回到排練室的時間正好,補了下妝後,就立馬投入排練。
一直到下午六點,晚會正式開始。
演奏團依次入場,室外有專門搭建的舞台上,他們演奏要持續五個小時左右,一直到舞會的結束。
蘇可坐在舞台的最左側,並不是起眼的位置,但她抬頭就和站在一起的江鑰和喬亦寒對上視線,他們兩個眼睛亮了亮,都朝她揮了揮手。
蘇可朝他們點了點頭,而後移開視線,四周掃了掃,喬白鬆說他會來,但白天沒看見他,現在也沒看見,不會是唬她的吧?
蘇可掃了一圈都沒看見喬白鬆,但很快就沒給她時間放空,指揮老師揚起手,演奏正式開始。
……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音樂的餘韻蕩下,蘇可才放下肩膀上的小提琴,這場活動終於結束,所有人都很興奮,指揮老師舉起手說要請大家吃飯。
於是蘇可順著人群往前走,但剛走兩步手機就收到了喬白鬆的消息,他讓她去3a304音樂室。
剛好蘇可不太想去聚餐,就逆著人群擠了出去,擠出去前仿佛還聽見有人叫了她一聲,但回過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她來到教學樓,在走廊上能隱約聽見,鋼琴優雅又輕快的聲音。
是喬白鬆在彈鋼琴。
是一首蘇可沒有聽過的曲子,應該是他的原創曲。
初聽時非常輕快、歡樂,像是一位少女提著裙邊,踮著腳尖在跳舞,但進入第二段的時候,蘇可卻發現不是如此,這不是一首歡快的歌,這是一首躊躇不前,膽小鬼的情歌。
它的音符在來回地徘徊,甚至在後退,它不是從a到g激情勇進,而是降半調又升半調,又降調,又降調,又退回去,它在往返著,它想靠近卻又害怕靠近。
蘇可停在教室門外,雖然沒有和喬白鬆見麵,但又好像在和他對話。
音樂是有語言的,音符也是有語言的,喬白鬆就如他的音樂那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他也隻敢用音樂將自己不敢說的話說給蘇可聽。
他喜歡她,但他不敢告訴她,他怕她會拒絕。
後退的音樂又向前走了兩步,它慢了八拍,緩慢地升調,仿佛在試探地靠近,又仿佛在哀求著問她“你喜歡我嗎?我能喜歡你嗎?”
他卑微著,手都有些顫抖,低泣的靈魂,音符也跟著顫抖。喬白鬆知道她在門外,喬白鬆知道她聽得出來。
但這哀泣的聲音並不是對她的逼問,他隻是將自己膽小的內心剖給她看,給她看自己的難堪和無助,以及那難堪下,膽小鬼的一點勇氣。
直白的告白之後,他又縫起了自己的心,又退了回去,仿佛是舉起雙手在告訴她,他無害,他沒有逼問她、或者要她必須接受的意思,他隻是喜歡她,隻是再膽小也想要告訴她——我喜歡你。
他的腳步退到暗處,音樂也漸漸停止。
蘇可站在外麵靜默片刻,打開門走進去“我來了。”
……
江鑰從蘇可剛入場就看見了她,他盯著她,幾乎一刻都沒移開自己的視線,儘管蘇可隻是在入場時看了他一眼,此後再也沒看過他,他也沒在意,反正他盯著她,舞會結束後,他會去找她。
舞會很多人邀請他去跳舞,江鑰都拒絕了,他隻看著蘇可,到後來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他竟然能從小提琴那麼多聲道中聽出來哪一道是蘇可演奏的。
驕傲地覺得蘇可比所有人都演奏得好,技巧嫻熟,感情充沛,是他見過最最最厲害的人了。
他聽入了迷,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與蘇可共鳴。
蘇可演奏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直到演奏結束,他立馬逆著人流去追她。
他追她,就像追逐一顆流星,起先流星向他飛來,但她又轉身走了。
江鑰連忙叫了她一聲“小可!”
但他看見蘇可手上捏著的手機閃著光時,江鑰又突然停下腳了,他就站在離蘇可五六米遠的地方,他期望她能看見他,但她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