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回家。
這四個字，讓王斌心中浮現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與此同時，杜芳也致電劉浮生，簡單的說了一句話：“你陪著王斌，一起去燕京吧。”
劉浮生深吸一口氣：“王司令員已經撐不住了？”
杜芳歎息道：“他太累了，不想撐了。”
劉浮生默默掛斷了電話，將撫遠的事情，交給孫海處理之後，請了幾天假，跟王斌一同乘坐飛機，趕到燕京。
他們抵達王家時，院子裡已經人滿為患。
王家所有親人，以及王開江的戰友和部下，全都過來給這位司令員送彆了。
臥室外麵。
王學強雙眼通紅的迎上王斌和劉浮生，把他們接到門口。
王斌急匆匆的，推門進入房間。
劉浮生依稀看到了，形容枯槁的王開江，正靠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醫學設備的管子和線。
他隻是陪王斌過來，不方便進屋，於是站在外麵，默默地等待著。
王學強說：“伯父太剛毅決絕了，現在這種情況，都不肯做化療，也不肯吃那些延長生命的藥物。”
劉浮生說：“延續生命，就是延續痛苦，王司令員這幾年，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再延長幾年生命，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王學強苦笑道：“可惜，他和堂弟相聚時間太短，堂弟也沒有孩子，伯父還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
劉浮生搖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人生無常，哪怕帝王將相，也得有點遺憾，誰能把所有的好事都占全呢？以王開江的身份地位，和這輩子做過的事情來說，他已經不枉人世走一遭了。
劉浮生拍了拍王學強的肩膀說：“你已經調回燕京，王司令員還親自給介紹了，衛戍區的各位將領，接下來，王家就要靠你了。”
王學強聞言，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我何德何能，挑得起這麼重的擔子？如果王斌當初選擇從軍，他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劉浮生搖頭說：“世上沒有如果，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無論對錯，結果都需要自己來承擔。”
王學強並沒有真正聽懂劉浮生這句話的含義，他輕輕點頭，沒再接話。
因為房門已經被王斌打開了。
此時，王斌的臉上布滿淚痕，聲音發顫的對著走廊裡所有人說：“大家……都進來吧，父親想最後再看你們一眼……劉書記你也來，父親想見見你。”
說完，王斌轉身回到病床前。
陽光透過窗子，鋪滿了病床。
原本意氣風發，威嚴無比的王司令員，如今瘦的皮包骨一樣。
他雙目深陷而無神，滄桑的臉上，每一道褶皺都在告訴眾人，他已經忍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他能堅持到現在，意誌力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人。
王開江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個個掃過。
現在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那些曾經與他一起並肩戰鬥，出生入死的戰友們，有的淚流滿麵，泣不成聲，有的紅著眼睛，強忍淚水。
對於一位將軍來說，王開江的年紀，還是太年輕了。
他努力呼吸著空氣，感受照在身上的陽光，兩隻手緊緊抓著王斌，眼中流露著不舍之色。
忽然，王開江抬起手，指向了王學強。
眾人紛紛點頭，似乎是在說，他們明白王開江的意思，今後一定會支持王學強的工作。
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到，王開江指的是王學強，眼睛看的，卻是劉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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