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帶來的親兵見了,剛要動手,白鴉直接吩咐道“殺了,一個不留。”
竟是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暗衛門得令,絲毫不介意是否是一個府裡出來的,昨日相處還語笑相談,今天就拔刀相向,絲毫不顧及往日情分,這些雖是沙場上出來的將士,卻不及日日刀鋒飲血的殺手,轉眼之間全軍被斬殺。
整條街都被鮮血染紅了,宇文邕跟瘋了一樣驚叫著要跟白鴉拚命,白鴉眼裡虛無一片,輕易製住反抗的宇文邕,高舉起手中的利刃,這次對準的是宇文邕的心臟,他的眼裡無任何恐嚇玩笑之意,竟是真要下手殺了眼前的人。
濮陽疏震驚的望著他的三哥,他這是打算什麼都不顧了嗎?不,他的初衷隻是想讓藍亓兒去給遲夜陪葬,他不想扯上王族之人。
他張了張口,想讓白鴉住手,心裡卻覺得這樣很好。
白鴉瞄準宇文邕的心臟刺下,卻在剛入皮肉的時候,一聲冷兵器碰撞聲響起,緊接著手中的利刃被從中切斷,一抬頭便看到藍亓兒手拿蝮蛇擋在自己麵前“你冷靜些。”
白鴉將藍亓兒從地上提到自己跟前“我很冷靜,”,平靜的語調中卻散發出令人齒寒的狠意,“藍亓兒,祈禱吧,真心實意的祈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否則我會讓你活在地獄。”
說完,將她丟上馬背,翻身上馬,剛要離去似乎想起什麼,呆愣片刻之後才對秦川吩咐道“去攔住小六,不要讓他回府,還有……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
之後一扯馬韁,馬兒如離弦之箭,向著白府而去。
濮陽疏也吩咐下,不要讓小六知道,尾隨而去。
夜色初降,暗沉陰森的雲層厚厚的壓抑著洛陽上空,駿馬狂奔,街上行人紛紛躲閃,白鴉手中的馬鞭不間斷的抽向馬臀,馬兒吃痛引頸嘶叫,跑的更加賣力,這一個多時辰的路程,硬生生半個時辰都不到就到了。
籲的一聲,馬兒停在白府,高門望府,沉浸在死寂凝重之中,白鴉翻身下馬,將被顛的頭昏腦脹的藍亓兒扯下馬,拖著就往府裡走,門口早就守著一個精瘦老頭,四十多歲,藍色錦衣,滿臉褶皺,那雙靈活的小眼睛看到白鴉的那一刻頓時驚喜,三步做兩步迎上去行禮道“三少爺您回來了,我可等了你許久,”看到他身後的女子,老頭愣了片刻,疑惑的問道“五少爺沒有跟您一起回來?”
白鴉也不搭理,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那老頭見了急忙跟上,著急的道“四少爺讓我在這裡等您!”
白鴉聞言果然頓住,回過頭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眼神不善,道“觀月說什麼?”
男人見了,連忙小心討好的道“奴才周正財,是前院管事的,五少爺出去之後,四少爺讓奴才守著門口,奴才一步都不敢離開,總算守到三少爺了。”
觀月眼裡不耐煩的神色很明顯,周正財這才說到正題“四少爺說,讓您將黑洞裡麵的人撤出來,清點人數,暫時放棄洛陽,明早所有人啟程回長安,後院的已經在收拾行李,四少爺他說他很累,讓您主持大局。”
白鴉臉色霎時間蒼白一片,他聲音嘶啞,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才問道“王爺是不是出事了?”
“您已經知道了,”周正財那雙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白鴉,揣測他的神色,小心的說道“王爺他薨了。”
藍亓兒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似乎到這一刻她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她一臉驚恐的看向白鴉,卻見白鴉慘白著臉,眼神放空,眼眸中虛無一片,桎梏著藍亓兒的手無意識的鬆開,他往前走兩了步,身子有些搖晃,周正財見了趕緊上去攙扶,卻被他拂開,他眼神呆滯的問“觀月在哪裡?”
“四少爺他此時應該還在王爺寢室。”
“譚楚玥呢?”
“也在,而且”他瞄了一眼藍亓兒這才說道“落小姐也在。”
“落小姐?”白鴉抬起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說落雪兒?”
“是,半個時辰之前到的。”
“這女人死定了!”白鴉眼神一瞬間變的極其淩厲,瞳孔中一瞬間盛滿暴怒,丟下藍亓兒就進了府,周正財弓著身子畏懼的緊跟其後。
高門府邸,亭台樓閣,下人們執玲瓏燈步影匆匆在前引路,穿過層層拱廊,往日布局搭建隻嫌它不夠繁複精美,如今走來倒嫌它費事。
藍亓兒胸口灼痛難忍,傷口刺痛,喘口氣的時間白鴉一群人已經走出好遠,她艱難的跟在他們身後,這府邸的路繁複曲折,她還不熟悉,她喘著氣跟上,她急於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亓兒進了七裡香的院門,守門的侍衛以為是跟著白鴉的,便沒有攔她,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寢殿門口,還沒進去,隻聽裡麵一聲慘叫傳來,緊接著迎麵飛來一物,她趕緊躲開,那物重重摔在地上,定神一看竟是那周正財,他摔出來時磕到石階,腦袋破了一個大洞,鮮血直流,血淋淋的蓋了半張臉,他顧不得疼痛,翻身跪下,直磕頭,邊磕邊叫“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一直守著門口半步不敢離開,個中情形也不甚了解,求三少爺饒了奴才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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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磕的砰砰直響,血流的凶猛,看著甚是恐怖。
隻聽裡麵傳來疲憊嘶啞的聲音,“算了,退下吧。”細聽之下才聽出是觀月的聲音
周正財如遇大赦,磕頭謝恩,緊接著傳來白鴉那冷冽的聲音“不行,拉出去,把他舌頭拔了。”
藍亓兒吃了一驚,震驚於白鴉狠烈的口氣,兩旁護衛聽到吩咐上前拿住嚇傻了的周正財,拖出幾步才回神的周正財知道接下來要麵臨的是什麼,嘶聲裂肺的驚叫“三少爺,饒命!三少爺饒命!”
剛叫了兩聲便被打暈帶走。
裡麵傳來一聲歎息聲,是譚楚玥那溫潤的聲音“何必呢?”
“你少管我。”白鴉不善的聲音傳來。
藍亓兒皺著眉頭踏步進去,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遲夜的寢室,室內布置華麗優雅,奢華莊重,黑色大理石鋪就,房間四角以夜明珠照明,宛如白晝明亮,案台上不知名熏香嫋嫋飄散,聞之令人心悸,那是用名貴藥材研製而成,藍亓兒見觀月用過兩次,用於吊命,非生死之時不用。
她終於知道周正財為什麼會被踹出來了,說實話她心裡是鬆了一口氣的,遲夜看起來並不像死了模樣,室內氣氛雖沉重但不哀痛,她沒有看到床上遲夜的臉,隻看到朱紗帳床前觀月正在是施針的背影,身旁站著白鴉,一名女子坐在一旁,穿一身淡紫色寬大裙袍,裙擺上繡以金線牡丹,素裝淡容,卻隱不住的風華絕代,鵝蛋型的臉頰上眼眸濕潤,失了往日的端莊典雅,此人正是落雪兒,她此刻正滿臉緊張的盯著觀月手中的針,相比較她的不安,譚楚玥則一臉淡定的坐在一旁,手中端著雅致的茶杯,慢慢的啜飲,看見藍亓兒進來,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落雪兒似有所感的朝門口望來,見是藍亓兒,眉頭微皺,那冰冷的視線隨之射過來,仿若透過皮肉,刺入靈魂深處,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意。
藍亓兒心下鄙夷,宛若未聞的走上前去,她心裡也擔憂著遲夜,卻在看到遲夜的情形時驚呼出聲,觀月下針的手一頓,回頭看了一眼藍亓兒,似有埋怨,她趕緊捂住嘴以免驚叫出聲,鼻子一酸,眼淚就留了下來。
僅僅一天的時間,遲夜就瘦了一圈,眼眶深陷,麵色是從未見過的蒼白,連口唇都白的恐怖,額頭上全是冷汗,一個男侍者不停的用熱毛巾給他擦拭,他呼吸急促,喘氣聲大,似在飽受極大的折磨,好似隨時隨地就會死去。
柔軟的錦衾上,遲夜敞著衣服,露出乾瘦的身軀,肋骨根根可見,身上幾處大穴都被插上銀針,當最後一根銀針下去的時候,遲夜的呼吸才慢慢的小了下去,直至昏厥。
觀月看了,道了一聲“開始吧。”
譚楚玥這時將手中的杯盞放下,從他身旁的侍者手中端過一個黑色木盤子,藍亓兒隻看了一眼便大驚失色,那是黑檀木,等看清木盤子裡麵之物,她的腦中轟鳴一聲,她轉頭不可置信的望向觀月,差點脫口問道,怎麼回事?那黑檀木盤中是一條極細的白色蟲子,此刻它躺在盤子中,正活躍的蠕動著細長的身體,她全身不可抑製的戰栗起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它的樣子。
它它是一條影子蠱!
它看起來那麼年輕稚嫩,跟自己身體裡麵的那條比起來仿若新生兒,但它那恐怖的模樣早已深深的印在藍亓兒的腦海中。
落雪兒突地起身上前,擋在譚楚玥身前,近乎絕望的看著觀月“你不能這樣對我。”
觀月頭也不回的道“你不可能霸占他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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