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避開他無神的視線。
輕淺的挪步聲被顧緋輕而易舉捕捉到,他雙眸隨著她的挪動再次投了過去。
李小魚縮了縮脖子。
不愧是千裡耳,她就輕輕挪了一小步也能被聽到。
“沒賣出去?”
見她沒說話,顧緋淡然問道。
李小魚癟了下嘴,沉了口氣,訕笑道:“怎麼可能。”
她走到板凳上坐下,把錢袋子拿出來往桌上一甩,讓他聽到裡麵銅錢碰撞的聲音。
“鍋盔都賣完了。”
聞聲,顧緋看不見的雙眸依舊凝視著李小魚,聲音裡染著不易察覺的涼薄。
“這麼好賣?”
簡單四個字讓李小魚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注視著男人那雙漂亮的柳葉眼。
心裡在權衡著要不要把遇到師爺的事告訴他。
她沒急著回答,顧緋也沒急著問。
短暫的沉默仿佛空氣都停滯住了,李小魚直勾勾地盯著顧緋,見他左手食指極其緩慢地點在拇指蓋邊緣。
他每點一下,她心裡的恐慌就莫名加深了一寸。
似乎接下來隻要說錯一句話,她的小命就要不保,腦門不自覺冒出了冷汗。
隨著一陣秋風拂進來,正在思考中的李小魚回過神來。
她正準備回答,男人突然開口:“不方便回答?”
李小魚拿出李小燕之前給的手帕,重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決定還是保命最重要。
便把今兒個遇到師爺的事情跟他交待了。
但沒說身世和匕首的事。
聽完,顧緋唇畔微揚,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我問你鍋盔好不好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直到他說出這句話,女子心裡的惶恐才陡然消失。
李小魚緊緊拽住手帕,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我現在跟夫君是同條船上的人,有什麼事必須得跟夫君講,萬一不小心破壞了夫君的計劃,我就是罪人了。”
顧緋嘴角笑意不減。
他上半身往前靠了靠,伸出衣袖,像一位儒雅斯文的好夫君。
他用衣袖替李小魚擦掉額頭的汗。
這個動作嚇了李小魚一跳,她身子驟然一僵,動都不敢動一下。
顫顫巍巍地問:“夫君怎知我額頭有汗?”
顧緋細心的一點一點替她拭額頭的汗珠,耐心地說:“你方才說話語速過快,帶著你自己都沒發覺的顫音。”
“我猜你擔心我誤會,害怕我用對你做出不好之事,自然而然就緊張了。”
低沉的嗓音溢出的字眼淺淡如薄冰,看著他撤回去的左手,李小魚心尖顫了一下。
她一個字都不敢信。
把手帕揣到懷裡,她拿起桌上的錢袋,故作輕鬆地說:“夫君真厲害,我那把錢拿去房間放好。”
“去吧。”
聽著她進房間,再走出來離開堂屋的腳步聲。
顧緋偏頭看向院子,聽到戛然而止的腳步聲,他絲毫不在意彆人看到自己陰暗的一麵。
他左手支著下巴,無神的眼珠往左邊看了一點。
明明眼前一片黑,他卻像是知道那邊站著一個人,片刻後,他磁性悅耳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夫人,我好看嗎?”
李小魚驀然一僵,她兩隻小手正抓住堂屋的門框,聽到顧緋的聲音。
她嚇得心臟咚咚狂跳。
那雙清澈的桃花眼赫然瞪大,不敢相信盯著顧緋煞是好看的眉眼,她眼睫不受控製的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