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見秦妙暫時閒了下來,一直站在不遠處的二寶終於上前幾步。
他眼圈通紅,乾裂的唇幾度開合,最終隻顫著聲艱難吐出一個字來。
“姐”
他的聲音帶著些沙啞和壓抑,似是跌倒的孩子終於找到人可以訴說一下委屈,卻不知從何說起。
秦妙知曉,他的哥哥沒了。早在他們這一隊人第一天出現在公園監控畫麵中時,她就已經知曉。
她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半大的少年,也沒什麼可安慰的,畢竟這是末世,每天都有無數人死去。
即便他才十幾歲,即便在其他孩子的人生裡,這該是正讀高中的年紀。
雖說厄運專挑苦命人的確令人唏噓,可偏偏這是末世,比他境遇更悲慘的大有人在。
例如14歲就沒了父母的豐悅;例如才5歲就成了孤兒的小墨;以及為了養兒子硬是從熱情美豔的單身辣媽,變成每天都想占點便宜,被鄰居笑話的李梅梅。
每個人都在無比艱難的、掙紮的活著,不是嗎?
她沉默,隨後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
她感應到了他的異能,速度係,『直行』。然而她的手沒有在他的肩上停留,默默收回了自己身側。
二寶想再說些什麼,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能說什麼呢?他們不過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雇傭關係而已,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她不會知道,她對他那些特殊的善意,或許於她而言如振落葉,卻是他過去十七年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了。
她給他的那兩隻鴨腿,甚至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的完整鴨腿。
哥哥常說,趙領隊也是好人,也在照顧他們。可是趙領隊幾乎每天都責罵他,他很怕他。
他受到過的善意太少了,他似乎永遠隻有被嘲笑、責罵的份。
即便是他的哥哥一個人掄著木棍為隊伍擋住喪屍群的時候,大家都忙著各自向前奔逃,沒有人回頭看上一眼。
如果不是哥哥的死刺激得他的『直行』升了2級,他根本追不上大部隊。
各自保命沒有錯,他從來沒怪過隊伍裡的任何人,可他無法再信任他們了。
哥哥讓他好好活著,說他是他們家的希望。
可他哪有什麼希望?他不過是被人隨意踩踏的草地裡其中最無用的一棵。
眼前的人如同日輝般閃著耀眼的光,將他漆黑的人生短暫照亮,可他終究不敢再發一言,不敢再靠近一點。
終於,帳篷搭好了,他的光走進了帳篷,分明隻與他隔著一層尼龍布料,卻仿佛隔著一道天塹,令他隻能遙遙相望。
她帶來的另外四人分彆守在帳篷門簾的兩旁,防止其他人靠近。
二寶很羨慕他們,即便他也是被他們防著的“其他人”。
帳篷內,三人相對而坐。
楚軒軒對自己很有數,根本沒打算參與到這種八百個心眼子的談判裡去,隻默默低頭扣著自己的手指頭。
杜知冬見這二人態度明顯,也不再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
“秦小姐,不知你想與我談什麼生意呢?”
“將你知道的所有情報告訴我,交易條件你開。”秦妙也打直球。
“這樣啊”杜知冬溫和的眉眼略略低垂,作出思考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