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池裡出來後，劉飛帶我進了一間他事先開好的包房。剛一進門，我就打開了手機上的反間諜設備。並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江湖險惡不得不防。見包房裡已經擺上了茶水和果盤，我就知道劉飛此行是早有準備。
劉飛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道“既然是和譚總談生意，那就得絕對的清淨。香港這個地方龍蛇混雜，是世界四大諜都之一，再怎麼小心點也不為過的。”
我借著喝茶的工夫看了眼手機，確認這裡一切正常才放心答道“是啊，如果讓人知道gd和華訊負責內部安全的一哥在這裡一起喝茶，明天股市一開盤就會出大事。”我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取過一根萬寶路點火吸了起來。“剛才劉總說華訊對t的專利感興趣，請問你們知道這批專利價值幾何嗎？”
問這話的時候，我故意微笑著斜睨他，意思就是要開價錢了。果不其然，就見劉飛也笑著說道“不用問，一定是一筆天文數字，所以大老板才讓我來找譚總。”
我若有所思地說道“有些東西隻要換個主，其價值就會完全不一樣。t是全球最老牌的手機公司，專利浩若雲海。很多專利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能轉化成產品，但這並不代表t手機已經沒有價值了，相反它的價值還非常的大。”
我這番話是典型的官樣文章，就是想看看劉飛到底懂不懂規矩，知不知道行情。乾我們這行的很多時候是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在賭，一旦被老板發現自己背叛，或者他們未能利益均沾，那後果就會是立刻被踢出局。
劉飛乾笑了兩聲說道“沒錯，t是可惜了點。既然如此，那把他們的專利轉讓給我們華訊豈不更好。我們華訊是中國最大的互聯網公司之一，有的是金錢和實力來把這些專利轉化為生產力。至於相關的反向獎金，華訊不會虧待譚總。”
所謂反向獎金，其實就是黑色傭金的變相稱謂。既然對方已經開了，那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不過這種場合下，話不能說的太明確，否則還是會有後續的麻煩。
“你我都是做商業安全的，既然是同行，想必就懂得安全第一的道理。你的老板想要這批專利不假，但是我的老板也在等這批專利。我還不至於傻到為了你們華訊的那點反向獎，金就把我現在的金飯碗給丟掉。我這話，你說在理嗎？”
劉飛想了一下，答道“譚總的難處我很清楚，我們也不會要求譚總拿自己在gd的職場前途來做交換。另一方麵，我們也沒有那麼大的胃口，並非想要把所有的專利組合都吞下去嗎，其實我們就是對其中的一兩項比較有興趣而已。”
聽劉飛這麼一說，我暗自喘了一大口氣。其實這會兒工夫我已經算是半個身子在賊船上了，因為和競業機構的人私下會麵，而且還是我們這種很敏感的身份，這絕對是職場大忌。哪怕我最後沒有和華訊交易，單就今天的麵談而言，如果華訊的人當對外給捅出去，那我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很多時候，職場中最可怕的不是你真做了什麼，而是那簡單的四個字空穴來風！
現在劉飛說隻想要t的某幾項專利，那就好辦了，而且對我而言是一箭好幾雕。首先通過轉賣華訊需要的專利，我能得到一大筆錢。其次，剩下的專利也足夠我回去交差。最重要的是，這次等於是我變相賣了一個人情給陳華龍，畢竟我收取的費用遠低於那些專利的實際價值，這就讓我抱上了這位互聯網大佬的大腿。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鬼知道我未來會不會有求華訊的一天。所以說，還是提前給自己留條路比較好！
想到這裡，這番主意就算是徹底打定了，於是我悠悠然地說道“那我就想請劉總先說說，你們老板感興趣的專利是什麼？”劉飛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打開了他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一番調試之後就把電腦屏幕轉了個方向，示意我可以自己去看。
電腦上是一張製作精美的ppt，上麵以三維動畫的形式展示著一堆技術性的東西。我是商業出身，對於技術不是很了解，不過好在這些ppt做的很仔細也簡單易懂，因此看了一會兒後我就大致明白了華訊的需求所在。
“你們老板是要這三項專利組合對嗎？”看到劉飛點頭，我摸著下巴考慮起來。倒不是說我弄不到手，而是我很想明白為什麼陳華龍對這幾項專利如此的著迷。有時候揣摩彆人的心思其實相當有意思，尤其是在你猜中的時候。如果這事情和商業利益有關係的話，那就會更加值得我去做了。
劉飛向後重重地靠在了沙發背上，嘴裡說道“我和譚總一樣，就是個搞情報的，這些技術性的東西其實我根本不懂，同時也從不過問。就請譚總看一下，然後開個價錢出來。咱們爽快一點，您能受益我能交差，豈不兩全其美。”
我承認劉飛說的有理，同時我也不想在這裡逗留時間太長以免再生事端，於是很乾脆的說道“每個專利技術三千萬，一共九千萬人民幣。交易的時候我隻收等值的不記名可轉讓的美金債券或者歐元債券。能夠接受這個條件就交易，不然的話就當做我們兩個今天沒有見過，以後也不會再見。”
聽完我的條件後，劉飛沒有馬上答複，而是淡淡說了一聲失陪就起身走出了房間。我明白這個家夥是去和自己的老板電話商量去了，不過此刻我反而是鎮定了下來。反正條件已經開出去了，行與不行都是對方的事情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我甚至有點希望陳華龍能夠直接否決我的要價！
終於，劉飛重新走了進來。他在我身後站定，伸出雙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恭喜譚總，條件成了。不過這麼大一筆交易必須得有個約定才行。”劉飛走到我麵前，很認真地看著我。“四天，我們就以四天為期限。如果四天後無法成交，我就離開香港。而剛才說的一切，就讓它消失在維多利亞灣的海風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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