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洪濤的情況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嚴重，估計這老爺子平時也是個注重養生的主兒，所以才能恢複的如此之快。見我進來，齊老爺子招了招手示意去他身邊坐下。
小保姆這會兒正托著碗，在給他慢慢地喂著稀粥，老爺子吃了幾口就說味道太淡，要小保姆出去買燒鵝。我說你老人家剛剛醒過來咋就想著吃這些呢，還是吃點清淡的好。沒想到老爺子還生上氣了，弄的我不得不打發小保姆趕緊去買。
沒想到等病房的門一關上，這老頭子的語氣就忽然間為之一變“小譚，你不會真以為我是要吃什麼燒鵝吧？我想把小丹給打發走，有些事情不方便讓她聽到。”
一聽這話，我不得不佩服著老爺子心思縝密。機會難得，我得儘快把握好才行，於是搬過一把椅子在老爺子身邊坐了下來。
“老爺子，既然您是個如此精明能乾的人，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我輕咳了一下，“我知道在我走了後是銀峰基金的人聯係過你，也知道就是因為那通電話才氣的你老人家心臟病發，對嗎？”
齊老爺子淡淡一笑，說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譚總的眼睛啊！你說的沒錯，銀峰基金的人確實和我聯係過，也是因為他們說的話才讓我心臟病發的。
我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問是不是和一件十年前的事情有關。這次就輪到齊洪濤驚慌了，整個人竟然有點目瞪口呆起來。
“真沒想到，連齊某人十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可隱瞞了。”齊洪濤很認真地看著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十年前的事？”
見我鄭重其事地點頭，齊洪濤歎了口氣說道“小譚，你也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是從事反壟斷研究和立法的，這麼多年下來也實現了從大學到國家機關的順利轉變。這期間我交了很多朋友，但是也結下了很多仇人。”
我淡淡一笑沒有接話，同時擺出了一副專心傾聽的樣子。
“十年前，我得到了一次參加享受國家特殊津貼專家的競聘機會。說起來是國家特殊津貼，實在是沒幾個錢，象征意義遠大於其實際利益。其實當時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參加，架不住領導不斷地和我談話，最後才提交了表格。”
這次我是真的笑了，因為我根本就不相信齊洪濤所謂的無心參選一說。儘管這種專家資格確實領不到多少錢，但是正如齊洪濤自己說的那樣，其象征意義更大。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國字級專家頭銜可以帶來的隱形價值是難以估量的。
“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沒關係，不過我想說的是，即使我後來參選了也沒有想到動壞心眼去對付彆人。畢竟我們是讀書人，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聽到這裡，我對所謂十年前的事情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看來又是一幫子知識分子相互之間爭風吃醋惡意攻訐的演出。看來這文人相輕是古來有之，算來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項國粹，堪比鴉片妓女和麻將了。
“論資格我當時正好處在邊緣，有可能選上也有可能選不上。當時我們學院還有另外一位同事也參選，組織上還找我們談了話，意思是無論誰最後被選上都是我們學院的榮耀。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的背後竟然會是那麼的不簡單。”
我聽說過一些關於知識分子為了評職稱而鬥的死去活來的故事，其中尤以楊振寧和李政道這二位的宮心計最為著名。不過親自聽人說起，卻還是彆有一番滋味。
“當時我和我的那位同事過五關斬六將，一路上是殺的昏天黑地，最後兩個人一起晉升到了最後的評選階段。可就在這個時候，上麵給我們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我們學院最終隻能得到一個名額。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嘛，我們為了參加競選可以說是花費了大力氣，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你說讓誰退出合適呢？”
我問道“是不是當時你們二位都已經具備了成為這個國字級專家的條件和能力，而且客觀事實也不允許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就這樣退出去，我說的對嗎？”
齊洪濤點頭道“譚總你說的太對了！但是組織上的命令我們又不得不去執行，這就讓我們兩個陷入到了囚徒的困境。本來我已經想好要退出了，畢竟我的年紀還是相對較輕的。可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我明白整件事情的最高潮就要到了，因此聽得更加仔細。齊洪濤老爺子咳嗽了一聲說道“寫這個匿名信的人告訴我說，我的那個同事正在上下遊說學院領導尋求支持。而最令我震驚的是，這個同事已經把手伸進了評審組裡麵，把一些所謂他精心收集的有關於我的黑材料給交了上去，而目的當然就是為了證明我這個人品格不純。”
品格不純！這四個字對於這些做學問的知識分子而言，等同於一刀紮進他們的心臟，剜了他們的命根。我很小心地問，這匿名信裡麵所謂的品格不純指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聽齊洪濤說道“就是有人指出，我當年用來評選教授職稱的那篇學術論文存在剽竊造假的現象。很明顯，這個消息一傳出去的話，那我的一世英名就會瞬間毀於一旦了。”
我本來想問齊洪濤他到底有沒有造假，但是話到嘴邊還是被活生生地給咽了下去。一句”後來呢”從我的嘴裡蹦了出來。
“後來評審組的人親自找了我談話，要求我拿出證據來證明當年我沒有剽竊過彆人的論文。你知道學術這個東西很難去證明的，很多觀點上難免有相似的地方。這其實就是變相地為難我，從而逼的我知難而退。”
說到這裡，齊洪濤忽然抬頭看著我，有點驚恐地說道“而就在這個時候，卻又傳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那個和我存在競爭關係的同事突然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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