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給大臣祝酒,按照慣例,慕玘站起,一一給座位從近至遠的賓客行禮祝酒,“本宮給單於,周先生,哥哥,和六王敬酒。”
唯獨繞過了子川。
他依舊白衫,麵目清朗,雖看不清明,到底十分熟悉,心下抽痛,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如既往,就站在這一片溫柔的皎潔下。
衣衫單薄眉目清冽,占儘無限月光。
端起酒杯喝儘,才瞧他一眼。
他似乎,比起從前,真的清瘦了許多。
洛子安朗聲回應,轉過身去看著有些呆滯的子川。
魏玄風見皇後一飲而儘,爽朗笑道“皇後殿下好酒量。”
慕玘不語,帶著最大方得體,最適合皇後的微笑受著所有人的敬酒。
“殿下,螃蟹還是不可以吃的。”
慕玘坐下來,看著金黃飽滿的螃蟹,有些口腹之欲。
還好周朗及時提醒。
慕玘身子不好,螃蟹是寒涼之物,實在是一口都碰不得。
她隻好放棄了,叫婉兒把螃蟹端遠一些。
眼睛卻不經意瞧了子川那裡,他眼角含笑,很是溫柔和寵溺。
她隻覺得臉色一紅,便低頭不語。
周朗貼心,慕玘不適合飲酒。
因此換了一杯清茶。
慕玘曉得其中意味,心下溫暖,神誌亦清明了許多,婉兒適時換上牛乳茶,以茶代酒,一飲而儘。
洛子川的目光沒有移開,他定然是全都看得見。
她的無奈,她的歡喜。
魏安辰沒有任何表情。
他心下不悅,到底悠悠出聲“皇後,不要喝太多酒。”
“謝陛下關懷。”
魏安辰偏頭見到慕玘手中緊緊攥著一方手絹,以為是她隨身之物,知曉她的東西從來都是精巧好看的,不免停滯了一晌。
臉色卻越發不好。
“朕看到皇後枕邊有之前繡著的手絹,今天怎麼帶過來了?”
眾人酒至半酣,自然也放鬆了下來,與身邊的熟人談天說地,心思卻也沒有完全放在君王身上。
這手絹,他曾踏進她寢宮時見她專心繡的,明明是龍的模樣,卻如今,生生變成了蟒,還在旁邊,繡上了木蘭點綴。
慕玘一怔,怕露了心思,平靜回道“陛下好眼力。”
“是送給誰?”
魏安辰輕輕道,並沒有看著她。
慕玘儘力平靜,“原本是繡著玩的,沒想圖案繡錯,卻也不想浪費這樣好的素錦,因此便帶在身邊了”。
魏安辰聽出慕玘的借口,也不戳穿,在她語中聽到了除平靜以外的情緒,這語氣裡,有些慌亂。
她在緊張什麼?
這手絹的主人,另有他人?
卻不願在她麵前表現太多,點點頭,語氣淡漠如她,儘力撇去心底奇怪“皇後已入了宮。”
慕玘輕聲笑著,“臣妾知道。”
魏安辰換過頭去,繼恢複剛才的樣子,“將過去完全放下,安安分分做好皇後。”
帝王不許自己的東西受人沾染。
今生今世,是絕不允許進宮的女子身在曹營心在漢。
“臣妾在進宮的那一刻就知道。既不能改變,那就接受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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